犹豫片刻,还是找到齐剑隆,谨慎地道,“大将军,此处险要,小心埋伏。”

    齐剑隆不以为然,“谁埋伏,邵沉锋么?他怎么越过五柳关?”

    他的心腹爱将李仁凑趣,“也许他背生双翼,飞过来的,哈哈!”

    许谋士一想也对,这儿虽然是天选伏击之地,但邵沉锋远在北安,无法过来,便也跟他们一起笑。

    梨子江北岸,兰策带着一群斥候,安静地伏在草丛中。

    心说笑罢,现在先让你们笑个够。

    等夜幕降临,才悄悄起身,回去向邵沉锋禀报军情。

    经过六日六夜换人不停工的努力,十座简易大桥几乎同时搭好,朝廷大军开始渡江。

    第一批将士安稳过江,并无异状,许谋士松了口气,看来真是他多虑了,镇北军确实没有埋伏在对岸。

    陆陆续续,过了约五六万。

    齐剑隆倒还没过去,做为大将军,他会在前军尽数过江后再动身,此时在中军大帐里小憩。

    许谋士与几名同伴站在江边张望,风中忽然飘来松油燃烧的清香,他下意识看向梨子江上游。

    下一瞬,瞳孔猛然放大,扯着嗓子大叫,“敌袭,敌袭!”

    一溜小舟沿江而下,舟上载满看不清的物什,燃着熊熊烈火。

    赤壁之战重现了!

    齐剑隆听得外面叫喊,眉头一皱,暗想大丈夫当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麾下这些将领谋士还是缺些涵养。

    缓步出了中军大帐,正好看见小舟撞上刚搭好的简易大桥。

    轰!

    他眼里烟花绽放,前面三艘小舟同时爆炸,炸断了第一座大桥。

    烟尘四起,漫天都是刺鼻的硫磺味,显而易见,舟上装的是火药。

    后面还有二三十艘,继续顺着江水往下飘。

    江水湍急,小舟也飘得极快,没多久又撞上了第二座大桥。

    “好贼子!”

    齐剑隆又惊又怒,这会儿也顾不上涵养不涵养了,连声喝骂,令士卒们拦截。

    然而这要怎么拦?

    就连熟读兵书的他自己也拿不出个章法。

    南岸也有一些船舶供朝廷大军使用,可逆流而上,哪有顺水而下快速?往往不到小舟近前,就被江水冲走。

    就是到了近前,也没有办法挡住。

    这些着火的小舟无人操控,并不是全部都能撞上大桥,也有些被江水冲到了岸边,搁浅在淤泥里。

    还有些半途就炸了,发挥不了作用,还会堵住后面的。

    但只算顺利撞上的那几艘,就已经足够了,朝廷大军辛苦搭好的简易大桥,一座接一座被撞断或炸毁。

    正在过桥的将士们,靠近北端的往前跑,靠近南端的往回跑,只是有些慌不择路,挤成一团掉入江中。

    场面极其混乱。

    齐剑隆气得跳脚大骂。

    桥断了是小事,再搭就是,掉入江里成百上千也是小事,不多,损失得起,更严重的问题,在于已经过江的五、六万将士,被迫与大军主力分开。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必定是邵沉锋的计谋,他就在对岸!

    齐剑隆想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一时心急如焚。

    已成功渡江的几位副将,虽然也有军事才干,也领兵打过仗,可他还是不放心,觉得他们不是邵沉锋的对手。

    与邵沉锋决战的本该是他齐剑隆!

    忍不住张口怒骂,“邵沉锋,有本事正面来战,只会耍阴谋诡计,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时候,他似乎忘记了孙子兵法中的名言,兵者,诡道也。

    而对岸的将士们,忽然慌乱起来。

    本来已经在慌着了,现在是由慌而乱,齐齐看向北方。

    因视线受阻,距离遥远,齐剑隆看不见他们所见的物事,但是,还能有什么呢?定然是镇北军来了!

    隐约能听见几名副将高声喊叫,“列阵,迎敌!”

    齐剑隆深知事已至此,急也无用,吸了口气,压下满心烦躁,转头命士卒迅速挖土筑高台,他要观战。

    接着又派斥候骑快马沿江往上,跑出十里,探查是否还有小舟。

    高台还未筑好,对岸已陷入激战。

    朝廷大军先过去的那五、六万,是步卒。

    而从北奔来的镇北军,是骑兵。

    个个高头大马,枪尖锐利,刀锋森寒。

    齐剑隆越看火越大。

    他也有骑兵,还兵强马壮,十分骁勇,只是没过江。

    邵沉锋这是胜之不武!

    等高台完工,带着心腹们急不可耐爬上去,这回看得更清。

    狼入羊群什么样,对面就是什么样。

    这都不能叫打仗,只能叫一边倒的屠杀。

    步卒对上骑兵,倒也不是说就得任人宰割,史上有许多步卒胜骑兵的例子,比如西汉李陵就曾数次以步卒战胜匈奴骑兵。

    但很显然,齐剑隆并没有李陵用兵的本事。

    而且毋庸讳言,步卒面对骑兵,本来就有着天然的劣势,何况朝廷大军还是仓促应战,毫无准备。

    更可怕的是,镇北军来的不是普通骑兵,而是重装骑兵,一人一马,势不可当,聚集在一起,更是如山洪爆发一般。

    凡人,如何抵挡猛然爆发的山洪?

    没办法,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逃。

    朝廷大军勉强形成的军阵,立时就被冲散了。

    之后镇北军便如挥镰割稻,轻松至极。

    铁蹄过处,头颅横飞,鲜血四溅。

    兵刃破风的声音、惨叫声、哀嚎声、骏马嘶鸣声,在天穹之下回响,听得人胆寒。

    没打几个回合,朝廷大军便开始溃败,像猛兽利爪下的猎物一样,拼命挣扎,只为搏一线生机。

    南岸高台上,齐剑隆的心腹们看得升起一股凉气。

    他们也不是没打过仗,只是没见过这样的厮杀。

    再后来,溃逃的士卒也跑不动了,匍匐投降。

    齐剑隆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护栏上,一脸怨愤,“可恨,真正可恨!”

    如果他能率着骑兵过去,怎会如此!

    首战虽败,但他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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