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怔住。

    她和夫君只顾着揣度圣心,的确从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夫君告老后,对江止修的约束力就会不断下降,能否提携韦家子弟,得看江止修的人品。

    可江止修的人品以前看着还行,如今看着靠不住。

    夫君对他那般好,值得么?

    一旁姚氏喃喃低语,“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顺安郡主说得对,江止修对陪伴十八年的发妻都无情,又怎会牢记老师的恩义?

    何况这老师还是座师,只有师名,并无授业之实。

    莫氏怔了片刻,忽然起身,“家中还有事,不叨扰郡主了,告辞。”

    贺芳亭送到二门,微笑道别。

    临上马车时,姚氏忽笑道,“明日我娘家姐妹约着打马吊,郡主娘娘可否赏脸?”

    贺芳亭愣了愣,摇头道,“多谢美意,明日不得闲。”

    敢邀约她玩耍的贵妇,姚氏是第一个。

    但她要是去了,所有人都不自在,何必给人添麻烦。

    姚氏冲动之下开口邀请她,也有些后悔,听她拒绝,松了口气,又觉自己可耻,红着脸道,“郡主留步!”

    贺芳亭也不远送,“两位慢走!”

    在这偌大的京城中,她没有闺中密友,也没有至交知己,只有贺、江两家的亲眷,来往得也不密切。

    跟她做朋友,就要承担风险,那不如不要。

    一双儿女,是她最亲最珍贵的人。

    江止修一下朝,就往韦府去。

    韦阁老正在等着他,叹道,“观静,有负你所托,顺安郡主巧舌如簧,你师母铩羽而归。”

    江止修大失所望,又不便表现出来,强笑道,“劳累师母为学生奔忙,学生惭愧!”

    韦阁老暗中观察他神色,看他是否有怨气。

    似乎还真有。

    便微笑道,“该惭愧的是我与你师母,帮不上你的忙。”

    江止修忙道,“老师此言,羞煞学生!是学生无能,方累及老师与师母!”

    韦阁老面上有些无奈,“此事,只能你自己设法了。”

    江止修施礼,诚恳地道,“老师已帮学生良多!这等家中琐事,本就不应再劳烦老师。”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江止修告退。

    回家的路上,眉头微皱。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韦阁老对他的态度,好像有些冷淡。

    可这完全没道理!

    想不出个所以然,加之挂心着家里那一摊,索性放到一旁。

    到家先去落梅轩看了谢梅影,又去松荣堂陪父母用饭,然后回到内书房,令侍女去请大小姐。

    不多时,江嘉璎来到,福身请安,“见过父亲!”

    江止修笑道,“免礼。璎儿,这一阵你二婶当家,各处都有些疏漏。你那儿若有什么不周全,记得来告诉为父。”

    江嘉璎乖巧地道,“是!”

    江止修又关心了她的吃穿用度,才婉转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想让她劝一劝她母亲,接纳谢梅影。

    他知道,儿子江嘉宇劝过,但贺芳亭没听。

    在他想来,现在能让贺芳亭改变主意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女儿江嘉璎。

    贺芳亭十分宠爱女儿,对女儿的重视,甚至超过了儿子。

    璎儿想要什么,贺芳亭花再大的心思也要满足。

    江家门风,女儿不上族谱,也不用字辈,但璎儿出生后,贺芳亭硬是让她上了族谱,并用了“嘉”字辈。

    这一点江止修很难理解,女儿养到年纪,就要嫁出去,变成别家的人,为何还这般在意?

    但他拗不过贺芳亭,只得听之任之。

    此前他没找璎儿,是以为她站在贺芳亭一边,可这段时日,璎儿常让人送些小玩意儿去落梅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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