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后悔得无法形容,早知今日,就该听信老妻之言,早早疏远江止修,现在也不会莫名其妙丢了官。

    真是悔之晚矣。

    ——

    谢容墨虽承了远昌侯爵,但宅第还没赐下,因而姑侄俩还是住在沈府。

    事情如此发展,出乎了两人的预料,多次跟沈青阳及沈家人致歉。

    沈青阳待他们依然亲厚,一再说这不是他们的错,是自己虑事不周,沈家其他人却都恨上了姑侄俩,尤其恨谢梅影。

    如果不是她没见过男人,非要嫁江止修,父亲/祖父怎会请旨赐婚?若不请旨,也就不会惹来这天大的祸事。

    对她冷嘲热讽,各种摆脸色。

    丁夫人之前跟她亲亲热热,现在看一眼都嫌烦,也不叫什么梅姐儿、好姑娘了,只叫谢小姐,态度也很冰冷。

    她的夫君,也就是沈家长子,本有机会成为吏部天官,选拔任免天下官员,现在却被皇帝扔到礼部当个右侍郎,叫她怎能不恨!

    如果不是公公护着,再加上谢梅影始终是远昌侯的姑姑,她会叫家仆打杀了这贱人,以消心头之恨。

    沈家众人的态度变化,令谢梅影十分惶恐。

    她真的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有情人请皇帝赐婚,不是合情合理的么?戏文里都这样唱!

    虽然他们求的是兼祧之婚,那也是正经的婚!

    而且这只是臣子的家事,怎么就扯到天有二日、国有二主?明明风马牛不相及!

    唐朴方这个恶贼,她恨得牙痒痒。

    这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皇帝、沈阁老、韦阁老都赞同,他偏跳出来破坏!

    她是挖他祖坟还是杀他父母了?竟然如此害她!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唐朴方是受了贺芳亭的指使,跑去跟丁夫人说,丁夫人嘲笑她为了嫁江止修魔怔了,什么都怪贺芳亭。

    她转念一想,也对,贺芳亭深宅妇人,每天围着夫君儿女转,又忙着给这个记账,给那个记账,满身铜臭气,哪有这种本事。

    但她还是深恨贺芳亭。

    如果贺芳亭早点答应她进门,也就不需要闹到请旨赐婚这一步,沈阁老、韦阁老也就不会被迫告老。

    错的是贺芳亭,有罪的是贺芳亭,害了沈家、韦家的是贺芳亭!不是她谢梅影!

    谢梅影正在恨天恨地恨贺芳亭,忽然接到了皇帝的贺礼,一套赤金镶珠头面,一副金丝并蒂华胜,两支伽楠香木手镯,都是内宫样式。

    送贺礼来的是谢容墨,脸上没有半分喜意。

    谢梅影心里也只有凄凉,颤声道,“容墨,我只能给江郎当妾了?!”

    她也不傻,知道皇帝赐下贺礼是什么意思。

    谢容墨也很难过,沉声道,“姑姑,我们回淮南去,在乡下过一辈子,不要这远昌侯爵了。”

    如果姑姑愿意做妾,早进了江家门,还用等到现在?

    皇帝要膈应贺芳亭,大可找别人做棋子,何必拉上姑姑!他们不奉陪了!

    大不了什么都不要!

    皇帝虚伪好名,只要他们舍下一切,料想也不会非得逼着姑姑去江家。

    谢梅影一惊,“不,不能!”

    她不想过以前那种日子,不想落魄清贫,遇到疫症就只能等死。

    何况,容墨多年苦读,就是为了在朝堂上一展拳脚,她怎能耽误他前程?又怎能让他放弃远昌侯爵?

    她不能这么自私!

    谢容墨知她所想,皱眉道,“姑姑已经为我付出良多,不能再做此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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