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此前忘记告知您,我还会写戏文。”

    进殿行完礼,贺芳亭炫耀似地道。

    皇帝奇道,“戏文?”

    监视贺芳亭这么多年,没人禀报过此事。

    贺芳亭笑道,“正是。前一阵恰好写了一本,今日特意带了来,请舅舅指教。”

    说着一挥手,身后宫女献上书册。

    她进宫时,随身携带的所有东西都经过了查验,确保无毒。

    侍女们不能进宫,自有宫女伺候她。

    李荣贵谨慎地接过,呈到皇帝桌案上。

    皇帝谦虚地道,“朕可不通戏文,指教不了。”

    边说边翻开书册,一看戏名就露出了笑容,袁山长赐字记。

    “呵呵,小促狭鬼。”

    贺芳亭大大方方地道,“谁叫他得罪我了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若报仇,从早到晚。”

    实际上,现在无需这出小戏,方山长和云山书院也穷途末路。

    但她既然已经写出来了,总不能束之高阁,还是与世人同赏为妙。

    皇帝大笑,“哈哈,你啊你,真是小儿之言。”

    慢慢往下看,越看越乐,笑得停不下来。

    他确实不通戏文,但活到这把年纪,看过的戏不少,有品鉴的能力,看得出这“袁山长赐字记”写得极好。

    唱词诙谐,人物滑稽,处处冷嘲热讽,行文又极为通俗流畅,单看戏文内容,也是一出精彩有趣的小戏。

    若再结合方山长、江止修、谢梅影、谢容墨等人近日闹出的笑话,就更可笑了。

    他可以预见,这戏一排出,必将风靡京城,乃至全天下。

    心里有几分同情方山长,你说你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她?

    这回傻眼了罢,脸面全被扒下,一丝不剩。

    皇帝本来打算只看几页,敷衍一下贺芳亭,谁知入了迷,一上午没干别的,尽看这戏文了。

    直至眼睛酸涩才合上了书册。

    贺芳亭迫不及待地道,“舅舅,如何?”

    皇帝不吝夸赞,“戏中上上品,顺安呐,你有妙才!”

    原来她的聪慧都用在这些邪门歪道上了,难怪以前不显。

    对她的戒心,无形中又降低一层。

    他不怕她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怕的是她宽宏大量以德服人。

    贺芳亭装出很得意又勉强控制的样子,笑道,“多谢舅舅赏识。舅舅,宫中也有戏班子,不如让他们立时排起来,博您和宫中贵人们一乐,好不好?”

    皇帝心说你是真想逼死方山长,不假思索地道,“好!”

    方才看戏文时,他忽然有种想法。

    这么多年来,对贺芳亭的冷遇、打压、逼迫,都没能让那些人现身。

    若是反其道而行之,将她捧成掌上明珠,会不会反而有奇效?

    他想试一试。

    午膳后,两人还讨论这戏该怎么排,聊得很是投机。

    太子褚中轩来请安,隔着老远,就听见了父皇的笑声,有些诧异。

    他的贴身太监张英连小声道,“顺安郡主。”

    褚中轩了然,这几日,顺安郡主的大名传遍各宫,都说她得了皇帝的青睐,眼看就要翻身了。

    “参见父皇!”

    到了殿中,褚中轩如往日那般,规规矩矩施了大礼。

    皇帝笑道,“你来得正好,见见你顺安表姐。”

    不等他说话,贺芳亭飞快行礼,“臣女顺安,拜见太子殿下!”

    褚中轩赶紧道,“免礼免礼,表姐请起!”

    贺芳亭起身,面带微笑,悄悄打量这位神秘的太子。

    皇帝,她还见过几次,太子却是从来没有见过。

    也不只是她,大部分朝臣,都没有见过太子。

    因为皇帝说,太子尚且年幼,最要紧的是读书,读好了书,方能理政治国,因而令他在东宫闭门苦读,等闲不见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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