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贺芳亭刚从宫中回来,听程管家说江氏宗族的人求见,有些诧异,让人传到三房花厅。
等她一踏进去,一群人齐齐跪倒,“给郡主娘娘请安,愿郡主娘娘福泰安康!”
贺芳亭:“免礼,起来说话!”
她为江氏宗族做了很多,却不怎么认识他们,只记得几个名字,分不清谁是谁。
那群人却不起,为首的一个老者颤颤巍巍地道,“郡主娘娘有恩于江氏,江氏没齿难忘!江侍郎一家薄情寡义,江氏却并非全部如此!我等,谨记郡主娘娘的大恩,往后若有差遣,必尽全力!”
说着又磕了三个头,率族人告辞。
老家离得远,京城的消息未能及时传回,因此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江止修要兼祧两房。
后来“袁山长赐字记”传扬开,他们才知这荒唐事。
族长大惊,决定带族人来帮顺安郡主,收拾江止修和那两个老糊涂。
等他们到达京城,事情已尘埃落定,顺安郡主的嫁妆都搬完了。
这时再说什么,已是多余,也无颜面劝她回江家。
但还是想来磕几个头,谢她这些年的关照扶持,不多说,是不想惊扰她,也不想再给她添麻烦。
她虽已不是江家妇,却还是江氏宗族的恩人。
他们走后,贺芳亭怔愣片刻,微微一笑。
她并不需要江氏宗族的肯定,也不需要他们的感激,事实上,她已经忘了这一茬。
然而他们来了,还说了这番话,可见,人间还是有情义的。
江止修那一家子,是异数。
又过两日,江族长带着江嘉宇来见她。
江嘉宇神情憔悴,双目红肿,说要跟着江族长回乡下耕读。
这阵子他想通了很多事,又被江族长和族人们开导劝解许久,感觉自己彻底明白了。
贺芳亭默然数息,轻声道,“耕读传家久,诗书继世长,这是好事,你去罢!”
江嘉宇跪下,抱着她的腿哭了会儿,又与妹妹郑重道别,方才跟着江族长离开。
这一去,大约要许多年才能见了。
可他怪不了任何人,当初是他自己选择了谢氏姑侄。
江族长也向贺芳亭保证,一定会照顾好他。
青蒿很好奇江家发生了什么,派了个小侍女去打探。
晚上,小侍女绘声绘色地描述,江族长到了江家一通大骂,潘氏哭着想去跳井,但无人阻拦,只好自己下了井沿。
江承宗和江止修父子俩,被江族长打了几拐杖,还让他们今年回去跪宗祠。
江林修、李惜香也没能例外,被骂得狗血淋头。
谢梅影倒没被骂,也没被打,不过江族长明明白白告诉她,她生的孽种上不了族谱,只能当外室子。
为了这个,谢梅影又与江止修打架,在他脸上划了数道血痕,江止修用脂粉遮盖,平日厌恶他的左侍郎程大人,私下里嘲笑他想入宫伺候皇帝,还给他取了个江大公的外号。
侍女们听得前仰后合,笑声不断。
贺芳亭也面带微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才是她相信并且极力促成的公道。
次日依然进宫,但不带女儿。
以后若非必要,她都不会再带女儿进宫。
因为她发现,太子褚中轩停留在璎儿身上的目光,似乎有点长。
对璎儿的关注,似乎也超出了表舅对表侄女的程度。
这个老畜生养出来的小畜生!
璎儿神智退步,现在就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还隔着辈分!
贺芳亭恨极,一眼都不想再看见他,偶然遇上,也不与他多说,寒暄两句,便设法避开。
是以没注意到,褚中轩看她的眼神,比看璎儿还要炙热。
这也是吃了道德底线比较高的亏。
她比褚中轩大九岁,自觉与他是两代人,怎么想象得到,他竟然对她有妄念?
察觉他觊觎璎儿,已经让她大为震惊了。
更难以想象,他是两个都想要。
贺芳亭现在就一个想法,要让狗皇帝与狗太子刀兵相见,父子相残。
只是狗皇帝的心机也很深,她不能全部看透。
比如这一日,忽然毫无预兆地下旨晋封她为公主,封号还是顺安,赐住公主府。
而且赐的这座公主府,就是曾经的福庄长公主府,她幼时的家园。
整个贺府为之欢腾,爆竹放了几箩筐。
就连鲁夫人,脸上也带了些喜色。
唯有贺子鸣如丧考妣,几乎想要立时收拾行装,跑去西南投奔长兄。
之所以没跑,是觉得跑不掉。
叫来长女,面容复杂且严肃地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不可得意忘形,以免乐极生悲。”
又压低声音道,“上面那位,不可全信,谁信谁傻。”
贺芳亭施礼,“是,多谢父亲提醒。”
她这位亲爹,才干智计都平平,但对于危险的预料,竟然很敏锐。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项能保命的大优点。
老子说“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狗皇帝给她公主尊荣,定是要谋算她什么。
她得提高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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