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临湖小筑的时候,茯苓在屋子里急的团团转,桌案上还有燃了一半的寻魂香,和安静坐在旁边的莫芸。
看见阮桑枝的身影,茯苓连忙迎上来:“郡主!没伤着哪里吧?盼儿有没有来帮忙?”
她马不停蹄的把脉,反复确认几遍之后,提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阮桑枝笑了笑,安抚性的握住她的手腕,将茯苓也拉到桌边坐下:“不是什么大事,无需担心。”
“以后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她作为小小姐的丫鬟,还不够格。”
莫芸正襟危坐,说出口的话和她的眉眼一样冰冷。
茯苓翻了个白眼:“郡主身边好歹还需要个活生生的人吧,你死都死了还跟我抢位置。”
“……”
很难想象她还没回来的时候,这屋内是个什么场面。
阮桑枝按下茯苓紧绷的肩头,看向莫芸,没接这茬,直接问起白日里发现的暗道:“里面有什么?”
莫芸眉眼轻蹙:“回小小姐,那暗道的尽头有一间囚室,但是并没有发现被关押的人。”
阮宏敏有这癖好?
“还有什么线索?”
见她面露困惑,莫芸从怀中拿出一块沾血的腰牌:“这也是在囚室之中发现的。”
“哦?”
阮桑枝伸手接过,腰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上面刻着“杜仲”二字,没想到还是熟人的东西。
茯苓也看见了,心下大骇,却听莫芸冷不丁问了一句:“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这是——”
四目相对之时,茯苓不着痕迹的改口:“王府下人都有的东西,不过我的纹样和这个不大一样。”
她看向阮桑枝,目光晦涩,继续编道:“二爷平日的脾气比王爷还要好,也从未见他为难哪个仆从,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想必是什么暗卫吧。”
阮桑枝不明所以,却也从善如流的顺着她说下去,而后抬手将腰牌扔回给莫芸:“这腰牌的主人还活着,我这身份不便行事,劳烦你去将他找出来。”
“是。”
莫芸起身行礼,眨眼间消失在临湖小筑。
阮桑枝看着茫茫夜色,不由得感叹起来,若是作为一名暗卫,她看上去要比茯苓要能干多了。
“郡主,她也是谁派来的细作?”
茯苓眼眸微眯,若是莫芸此时折返回来,便会觉得这丫头和自己方才面对的傻白甜是两个人。
“为什么这样说?”
“感觉啊。”
她注意到阮桑枝眼中的欣赏,赌气般的坐到之前莫芸的位置上,摆出一模一样的姿势,周身气势陡变:“心思太多了,不像盼儿那只笨蛋水鬼。”
“我记得郡主说过,这样的鬼怨念深阴气重,往往性偏执、行不端,是不可控制的。”
茯苓双手一拍桌案:“但莫芸表现的太正常了,就像有完备的报仇计划一般,可她没有告诉郡主什么,对吗?”
阮桑枝笑了笑,不置可否。
莫芸和小芸不同,她对自己亲近敬畏,却并非知无不言。何况残留于世的目的是寻找莫霆,如果执念消散,阮桑枝必然会亲手了结她。
人鬼殊途,她如今的所作所为已经是离经叛道了。
短暂的沉默让茯苓有些后悔,她唯恐自己的多疑为郡主平添烦恼,便斟酌着安慰:“多年不见,人各有际遇,总是会改变的嘛。”
而后凑到阮桑枝身边,眉眼弯弯的说着绵里藏针的话:“郡主也不要怪莫芸姑娘,她或许是有什么苦衷,以为自己可以解决,便瞒着郡主没说呢?”
“不过莫芸姑娘也真是的,若是因此坑了郡主,那才是天大的罪过。”
“好了。”阮桑枝没好气的弹了一下茯苓的脑门:“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秋月还没死呢,你费心思挤兑一只鬼有什么用?”
“!”茯苓不禁暗道失策,方才的思索已经耗尽了她的脑子。
不过郡主说的真是有道理,莫芸再怎么厉害,也是抢盼儿的位置,倒是那个祝秋月,看着与世无争的清高模样,实则内心计较的很呢。
不行,她才是郡主身边第一人!
见这丫头大半夜的精力充沛,阮桑枝不由得挑眉轻笑:“谨慎行事也没有错,但杜仲那边有莫芸去查,你最近别和二爷联系了,免得打草惊蛇。”
“我这里有新的任务交给你。”
她从袖中掏出那只香囊:“瞧瞧这个是什么?”
“看着眼熟。”
茯苓将香囊握在手中细细的瞧,半晌,眉头轻皱:“这不是郡主回京那年送给明河少爷的物件吗?”
“嗯?”
还有这回事?
见阮桑枝一头雾水的模样,茯苓忍不住笑道:“郡主不记得了?从凤州回来的时候,可是给府中的少爷小姐都带了礼物呢。”
“比如世子爷腰间的那枚玉佩,我就没见过他摘下来。”
这样啊,阮桑枝想起来了。
她要回京的消息一传出去,穆家的大舅和二舅便坐立不安的,带着云冲那家伙连夜搜罗了一箱子好玩意,让她带回去挨个打点关系,信誓旦旦的说穆家的姑娘不能太寒碜,惹人笑话。
后来,贵重的大件都给了长辈们,玉佩是阮商陆是自己挑的,其余的头面首饰分给了几个姑娘,最后剩下了一只装着珍奇药材的香囊,恰巧阮明河那段日子体弱多病,就送给他了。
“奇怪,郡主送的那只应当要精细很多,里面装的也不是寻常花草,这是谁做的?”
“荣安堂的那个。”
阮桑枝故作镇定的说道,眼睁睁看着茯苓得表情从疑惑变的震惊,而后嫌弃的丢开。
“她是哪房的丫头?莫不是对明河少爷有意?”
“……”有些汗流浃背了。
联想到那张与自己有四五分相似的脸,和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阮桑枝动了动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是她为什么要针对郡主?”
茯苓没注意到她的神色,还在努力的思考着:“郡主仔细想想,是不是见过那个丫头,难道是不经意间棒打鸳鸯了?”
“也许。”
阮桑枝咽了口冷茶,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还是悄悄的烂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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