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初歇,今晨的天忽地晴朗起来,金色的阳光洒在东宫的房檐上,广陵殿内却是储君与储君之妃在争吵。

    谢承泽拿起桌案前的茶盏,一把摔在地上,怒目瞪向卢知意,“你是太子妃,孤的宠幸你给孤受着,怎得,孤就如此令你厌恶?”

    卢知意冷冷地看着眼前发疯的男人,“是你杀了我爹,我娘也因此抑郁而终,你让我如何做你的太子妃?”

    谢承泽听到眼前女子这番话,青筋暴起,伸手扶住卢知意的肩膀,“孤再说一遍,当年孤与卢家大老爷一同出征,卢家大老爷是在战场上被敌军所杀,与孤无关。”

    卢知意仍是不信,冷哼一声,“当年你还不是太子,若不是那次与大齐一战,你又怎会立下赫赫战功,被陛下立为太子?如今你还想骗我?”

    谁人不知,当今太子并非天子亲子,天子继位数年,无妻妾,无子嗣,是以欲立梁王之子为太子。

    当年与大齐一战,梁王庶出第三子谢承泽,与卢家大老爷奉命出征,后卢家大老爷死在边关,谢承泽却凯旋而归,凭着战功,天子立梁王第三子谢承泽为储君。

    这些不过是些世人皆知的陈年旧事罢了,而其中的勾勾绕绕,又有几个人真正知晓?

    如今的太子妃,便是卢家大老爷的嫡长女,卢家大老爷战死沙场之后,天子感念其赤胆忠心,特封范阳卢氏嫡长女为太子妃。

    然卢知意母亲临死前,却拉着卢知意的手,面容苍白,俯在卢知意怀中,告诉她,“你父亲的死另有隐情,是太子。”

    说完这句话,卢大夫人便也咽了气。

    那时,卢知意也不过是个天真无邪的女娘罢了,初初听到母亲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怎能不记忆犹新,父亲母亲皆因太子而死,她又怎么好好的去做太子妃?

    心中怀着对太子的恨意嫁来东宫,不愿面对太子,更不愿与他圆房,是以每隔一段时间,太子与太子妃便会大吵一架。

    这些事,东宫里的人早就习以为常了。

    只不过东宫里的人却并不知道太子与太子妃是因何而吵架,只知道两位主子关系剑拔弩张。

    谢承泽气得发疯,一甩袖子,骂了句,“不知所谓”,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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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正好是东宫众妾室来广陵殿给太子妃请安的日子,卢知意由着宫人给她上了妆。

    “今日穿那件蓝色锦缎流苏裙。”卢知意吩咐道。

    明菊应声,小心翼翼地将蓝色锦缎流苏裙为卢知意穿上。

    过了一会子,明青走上前,凑到卢知意耳边说道,“太子妃娘娘,任侧妃、张侍妾和柳侍妾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卢知意点点头,“我这就来,你先吩咐宫人给她们上茶。”

    外殿里,兰花摆在殿内的角落处,使金色的殿内装点了几只白色的清新,香薰里的缕缕青烟飘渺而出,穿过折窗飘向远处。

    身着宫装的宫女给坐在桌旁的女眷倒茶,“侧妃娘娘,几位侍妾,请用茶,太子妃娘娘马上就到”。

    任侧妃在东宫耳目甚多,自是听说了太子又与太子妃吵架的事,这会子便与殿内的两个侍妾嘀咕起来,“妹妹们可知,咱们这位太子妃又与太子殿下吵架了,你们说说,咱们这位太子妃怎得就是不懂得取悦殿下呢?我听殿下说过,说太子妃毫无情趣呢。”

    任侧妃这话刚说完,卢知意便从内殿走了出来,自是正好听到了任侧妃所说。

    自她嫁予东宫,无一日的日子是欢愉的,任侧妃这般讥讽,不在少数,然她根本不在意,只淡淡地瞥了任侧妃一眼,说道,“任侧妃有这嚼舌根的工夫,不如好好想想如何精进自己取悦殿下的技巧,多为殿下开枝散叶。”

    如今东宫内除了任侧妃育有太子唯一的庶子,其他侍妾并无所出。

    至于卢知意,更是不愿意为太子孕育子嗣了。

    是以任侧妃便常常仗着自己有太子唯一的儿子,总是尾巴翘到天上,讥讽太子妃几句,也不过是家常便饭。

    任侧妃勾了勾唇角,“妾身的孩子哪里比得上太子妃娘娘所出的嫡子?想来不论是陛下,还是太子,都更盼着娘娘生个嫡子。”

    这话很明显,不过是任侧妃在嘲弄卢知意,任侧妃怎会不知,卢知意与太子不合,隔段时间便要吵架,这样的太子妃,怎么可能生出嫡子?

    卢知意自是听出来了,只不过东宫这座囚笼,早就把她的满身锋利给磨平了,她嫁给自己的仇人,便已经恨极,任侧妃的嘲弄,虽让她心里不舒服,但她又能怎么样呢?

    柳侍妾是太子新纳的侍妾,听闻是从青楼里出来的,太子见她身世可怜,便将她接进了东宫。

    卢知意看向坐在下首有些面生的女子,问道,“你便是柳侍妾?”

    柳侍妾初来乍到,自是惶恐不已,见太子妃问她,忙起身行礼,“妾身柳氏,拜见太子妃娘娘。”

    卢知意点点头,“日后好好伺候太子,安分守己,有哪些不适应的尽管来寻我。”

    柳侍妾没想到太子妃对自己竟是态度如此温和,当下笑道,“妾身多谢太子妃娘娘,东宫里一切都好,多谢娘娘关心。”

    茶过三盏,卢知意便让人散了。

    柳侍妾跟在张侍妾身旁,走出了广陵殿。

    柳侍妾问道,“张姐姐,咱们太子妃我瞧着人十分温和,怎得与太子不睦?”

    张侍妾听到这话,心里闪过了东宫老人的得意,“太子妃为何与太子不睦这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咱们太子妃出身范阳卢氏,虽说从前是一等一的高门,但自从卢氏大老爷大夫人逝世,咱们太子妃便成了孤女,听说如今卢氏乃是二老爷当家,二老爷才能平庸,卢氏这些年便也走了下坡路。”

    柳侍妾点点头,“多谢姐姐,那任侧妃可是出身高门显贵?怎得这般嚣张?”

    “自然,任侧妃出身鲁国公府,任侧妃是鲁国公府嫡长女,当年若不是卢家大老爷为国牺牲,陛下心中怜悯咱们太子妃先后失了父亲母亲,亲自下旨封卢氏嫡长女为太子妃,恐怕这太子妃之位还轮不上现在这位。”张侍妾讪讪道。

    柳侍妾心想宫里门道可真是多,挽住张侍妾的手腕,“多谢张姐姐,妹妹初来乍到,诸事不懂,往后还要靠姐姐多多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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