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爷子一走,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平和不少。
方铜走到灶房边,敲敲门:“门开开吧,人走了。”
一转头,他闺女正推着她哥进来,钱凤萍过来接他们手里的篮子。
“二哥回去没事吧,可别耽误了下次看病。咦?这是……要送书院的礼?”
她掀开红布看见东西,就明白了。
作为曾经的秀才娘子,她自然知道啥是六礼的。不由有些失望,这是买了没送出去?
书院不肯收?
她看了眼儿子,神色小心起来,又去看方铜。
方铜有心逗她,叹了口气:“这个嘛……唉,算了,让儿子自个儿跟你说,我去看眼灶房。”
方南枝也想说她去书院的事,可她更担心二伯,便追着找她爹去了。
秦彦无奈,自然不愿意让她娘失望太久:“娘,方叔逗你呢,他带我去了松鹤书院,郑院长不但收了我,还收了妹妹做弟子……”
“真的?!”
钱凤萍太过惊喜,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忍不住又确认一遍:“能去书院读书进学了?!”
秦彦点头,将今日发生的事大概跟她说了。
灶房里,方南枝正拽着她爹的袖子:“爹,二伯多久才能回来啊?”
方铜哭笑不得的:“你二伯才刚走。”
小丫头嘴都撅起来了,看得一旁干活的人都心软软的,想过来抱抱她,可又不好停了手上的活计。
“可是他们对二伯不好,不给他饭吃。”
她对方银的感情是亲情上叠加的友情,一想到他有可能被欺负,心里根本放不下。
方铜看了一圈,拿了点做蛋糕出来的边角料哄闺女:“爹说话算话,他几日内肯定回来。”
边角料只是不小心弄碎了的,为了卖货好看剩下的,一点都不耽误吃,方南枝捧着碗点头,她还是相信她爹的。
不过方家人要是敢欺负二伯……哼!
她想把蛋糕跟哥哥分享,一只脚刚迈出门,就退回来了。
钱娘正俯身抱着秦彦的肩膀,还在伸手抹眼泪。
她伸手扯扯她爹:“爹,婶婶哭了。”
方铜眯眼,也从灶房探出头去,他知道,钱娘这是喜极而泣。
“咳!”他清清嗓子走出来,“你看,我逗你娘,你咋还把她惹哭了?”
钱凤萍这才想起来,他刚才还故弄玄虚吓唬她,直起身,伸手不轻不重的用拳头打了一下他的胳膊。
“我去做饭!”
方铜刚才还故作嬉皮笑脸的,被钱娘转身前含嗔带笑的一眼瞥到,抬手挠挠脸颊。
这顿午食家里吃的极热闹。
家里双喜临门,这么大的喜事。
原本从府城带回来,为了做菜时偶尔能添点肉味儿的肉,钱凤萍一口气全做成了炖肉,还炒了几个鸡蛋。
秦彦说的书院的事儿,方铜又零零碎碎的在桌上讲了一遍,是钱娘爱听,咋都听不够,一顿饭,大家都笑呵呵的。
吃过饭,方铜去了后院,把库房门打开。
里头的栗子堆了半个库房,家里的袋子本来就不够用,很多都是用筐装的。
二娃说村里人捡的栗子都在他这,差不多就这些,就算各家没有全卖出来,手里有剩,估计也不多。
他在库里转一圈,检查了栗子,这些钱娘都过过眼,她心思细腻,收来的都没问题。
确定完,方铜心里有了底气,有这些,大哥他们还想和他斗?
这才慢悠悠出门,去看之前要开荒的荒地。
身后,方南枝从门口探出个小脑袋。
她爹干啥去了,出门咋都不吱声?
“婶婶,我出去玩啦!”
秦彦在屋里听到声音,还没来得及出来阻止,想留她在家里学字,院子里已经没人了。
方铜下到地里,果然空无一人,他就知道,没人看着,方家那俩小兔崽子不可能在这老老实实干活。
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来,这地还没翻完呐!
他叉着腰在田里站了会儿,一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方南枝这才从树后偷偷跟上。
不对呀,她爹不像要回家的样子,怕不是要搞事?
方铜走出去一段,还没到目的地,忽然停下,叹了口气。
这丫头!
他转回身,看着不远处的草垛子:“出来吧!”
方南枝偷偷吐了下舌头,笑嘻嘻的探出头:“爹~”
方铜一脸无语,不过闺女太聪明机灵就是这样的,他也习惯了。
要是让她回家,她肯定得偷偷跟着,不如一起带走。
他使了个眼色,方南枝跑到她爹身边,被摸了下头顶:“等会儿,咱去方家,看你爹眼色行事哈。”
小丫头也回给她爹一个眼神:又不是第一天配合了,安排!
方铜带着闺女,一路杀到方家,站在大门口就开始表演了。
“方擎天!方泽天!你们两个偷奸耍滑的小兔崽子!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
他才喊了两遍,何氏就怒气冲冲的从里头冲出来了:“老三!你干啥呢!嚷嚷什么!”
“我喊啥你不知道?你看看我那地里,都啥样了!”
他扯着嗓子,周围邻居都听得一清二楚,听见何氏的动静,都出来围观,旁边的周家听得最清楚,连周老爷子都出来站在院子里,支个耳朵听热闹。
何氏在心里啐了一口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更觉得丢人,扯着嗓子:“我呸!你的地,跟我儿子有啥关系?滚蛋!哪有你这么当三叔的,让自己侄子当长工,连口饭都不给吃!”
方南枝同样叉腰,回怼:“大伯娘,长工干活那是从早到晚,俩哥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爹可都没计较,但都快入冬了,这地都没翻完,太过分啦”
何氏一噎,恨恨瞪她一眼,她故作害怕的躲到她爹身后。
方铜有备而来,还能吵不过她?
“大嫂,当初是咱们说的好好的,侄子们给我开荒,是交易,你这是翻脸不认人了?”
何氏心里一突,想起当初灾民的事儿来,以为方铜旧事重提。
不过家里人后来打听了,说当初那些灾民一个都没活下来,全砍了脑袋,只有那个头头,叫衙门给送京城去了。
人都没了,他这话还上哪说去?就是个死无对证,他说破天也没人信!
这么一想,她打定主意死不认账,就是要赖掉!
“谁跟你说好了!平白无故,我让俩儿子给你去干活?之前去几天是我儿子孝敬你,你不能得寸进尺啊,咋的,俺家没活要干啊,我告诉你,休想再欺负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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