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听到尉迟敬德和李靖的恭贺并未感到多少欣喜,甚至生出淡淡的惆怅。
毕竟按照那孙子所言,自己恐怕没几年好活了,即使将来大唐在强盛,自己想必也是看不见的。
尽管如此,李世民的脸上还是挤出一丝微笑,作为对两位老臣的回应。
“朕打算明天认回嫡长孙!”
尉迟敬德和李靖听到这话当即开心的咧嘴大笑。
“陛下是想给那孩子一个惊喜?”
李世民闻言点点头道。
“算是吧!”
“因为朕若再不认回这孙子,这孙子就跑去西突厥当宰相喽!”
尉迟敬德和李靖时常往桑林村跑,早就知道西突厥可汗派人过来请李厥去当官的事。两人听到这话,不由揶揄的笑了笑。
陛下还真能沉得住气,换成自己早就将大孙子认回来了!
三人在城墙上转悠一会儿,见到营寨乱糟糟的就派人过去训斥一顿,看到挨了训的折冲府慌里慌张的挖战壕,竖栅栏,他们不由发出一阵欢笑。
正当几人巡视的差不多了,准备下城墙之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什么动静,好像军士哗变!”
“哗变?”
李世民听到这两个字眼皮都直跳。
“到底什么情况,那边的士兵为何喧闹不止!”
不多时,一个百骑司急匆匆跑过来道。
“陛下,大事不好啦,太子六率跟其他折冲府打了起来!”
“打了起来?”
“为何?”
“据说是因为伙食,太子六率的想抢地方折冲府的吃食,人家不给,然后就打了起来!”
“这……”
“传我的口谕,将闹事的卫率、折冲府都尉全都带到玄武门下!”
“诺!”
桑林折冲府营地。
李厥专门叫了两辆小车,宴请所有前来参加检阅的折冲都尉,正当众人吃饺子吃的火热之时,突然闯进来一伙不速之客。
“凭什么你们有饺子,我们却只能吃锅盔?”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统领太子六率的东宫洗马长孙澹。
长孙澹并不知道李厥的真实身份,不过就算他知道,估计也不会将一个废太子的儿子放在眼里。
毕竟他可是东宫洗马,统领东宫一应庶务的官员,就连太子六率平时都归自己统领。
为了表示对陛下阅兵的重视,他今天也来到军营,跟太子六率的士兵一起吃住。
可军营的伙食太差了,只有锅盔、咸菜,外加看不到鸡蛋的蛋花汤。
这让他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公子哥怎么受得了?
正当他想进城买点吃食之时,突然看到一辆辆小吃车从城门里走来。他拦了两辆,可人家非但不搭理他,还说他们已经被人预定了。
长孙澹啥时候受过这么大的气,见状当即领着左右卫率,左右清道率,左右司御率的卫率跑过来理论。
当然,他嘴上说着理论,可每个人都穿着全套铠甲,一应弓箭、长短兵器俱全。
“给小爷来一锅饺子!”
长孙澹说完这话,就倨傲的扔下一片金叶子,然后大咧咧的坐在一旁等着别人给他做吃的。
桑林村的百姓跟着李厥这么久,早就见惯了大场面,对于地上的金叶子连看都懒得看,只是不停的包着饺子,或者拨弄着炭火。
长孙澹见没人搭理自己,当即拿下背着的弓箭,朝着一个包饺子的人射了一箭。
虽说他并未瞄着人的要害,但依然射穿那人的耳朵,疼的那人捂着耳朵呜哇直叫。
李厥等人见到此等情景,立马起身扑了上来,跟长孙澹带来的人打成一团。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长孙无忌之子,皇帝陛下的亲侄子!”
“你们今天若是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我灭你们满门!”
长孙澹这话一出,刚要动手的一干折冲都尉直接怂了。
他们不怕长孙无忌,但他们怕陛下。
此人自称是皇帝陛下的亲侄子,他们要是将此人打了,皇帝陛下还不得扒了自己的皮呀!
“李都尉,要不这事就算了吧,人家……”
“算了?”
“这事若算了,我李冢以后还有啥脸面在大唐立足!”
“薛十三、单道真听令!”
“将这伙射杀桑林村百姓的逆贼给我拿下!”
“诺!”
单道真本就是个不怕事的人,听到李厥的命令撸袖子就冲了上来。其他过来蹭饭的折冲都尉,见到桑林府的人这么有种,一个个哪还敢认怂啊,直接撸袖子一起扑上来,将长孙澹带来的六个卫率按在地上一阵暴揍。
正当他们打得不可开交时,一个穿着黑衣黑甲的骑士冲过来。
“陛下口谕!”
众人听到“陛下口谕”,一个个赶忙停下手,单膝跪地聆听口谕。
“陛下口谕,凡参与斗殴之卫率、都尉,全部到玄武门下受罚!”
众人一听这话,一个个全都耷拉下脑袋。
“这点小事咋就惊动陛下了?”
“谁说不是呢……”
“陛下不会砍了咱们吧?”
“不能吧?”
“咱们只是斗殴,按照大唐军法撑死打六十军棍……”
鼻青脸肿的长孙澹,听到皇帝陛下要给他撑腰,胆气顿时大了起来。
“你们敢揍我,看我姑父怎么收拾你们!”
李厥听到此人还敢叫嚣,当即毫不客气的回怼。
“你可闭嘴吧!”
“皇帝陛下英明神武,岂会因为你这么个玩意惩罚我们?”
长孙澹听到这话也懒得跟他争辩,只是冷哼一声,然后用袖子擦了擦鼻血,就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玄武门走去。
相较于大步流星的长孙澹和太子六率,李厥和马虎他们就慢多了,不说跟乌龟爬似的也差不了多少。
百骑司的人见状,忍不住出言催促道。
“快点,莫要让陛下等急了!”
“哦哦哦……”
虽说有百骑司的人催促,但李厥他们走的依然很慢,直至长孙澹回过头来挑衅,这才将他们的斗志激发出来。
“你们咋走这么慢?”
“是不是害怕了?”
“你们要是现在跪地叫我爷爷,我一会儿见到陛下就替你们求情,让陛下少打你们几十军棍,哈哈哈!”
李厥一听这话当场气炸,自己个正牌嫡长孙,竟然沦落到靠这么个烂仔求情?
“啊呸!”
“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个疤,更何况是挨军棍!”
“一会儿挨军棍的时候,谁特娘的要是敢号丧,谁就特娘的是小娘养的!”
李厥这话别人没啥反应,长孙澹却是被气得老脸通红。
因为他就是小娘养的!
“好好好!”
“咱们一会儿就看看谁号丧的声最大!”
不多时,他们一行人来到玄武门下刚刚站定,就看到从门后跑出来一百羽林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陛下口谕,长孙澹无故射伤百姓,杖五十!”
“肖大哥,我是长孙澹呀!”
“行刑!”
“肖大哥,你去跟陛下求求情……”
“打!”
不论长孙澹如何挣扎,他都被羽林卫脱去铠甲,然后扒掉裤子当着众人的面打起军棍。
随着小儿臂粗的军棍挥舞,没几下长孙澹就发出痛苦的哀嚎。
虽然长孙澹嚎的声音很大,但负责行刑的羽林卫没有丝毫手软的迹象,一直面无表情的打完五十军棍。
当五十军棍打完,长孙澹的屁股早就开了花。
李厥看着快成烂泥一般的屁股,只感觉头皮发麻。
这就是朝廷的军棍么,可比老李头打的重多了……
长孙澹挨完五十军棍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但他还是拼着一口气,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肖大哥,他们罚多少!”
“他们?”
“陛下没说打他们呀!”
“啊?”
“噗……”
长孙澹听到这话,直接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这不公平!”
“凭什么只打我,不打他们!”
正当长孙澹抱怨之时,门后又跑出来一个骑士。
“陛下口谕,为了不耽误明天的军演,所有参与斗殴之人二十军棍,剩下的军棍暂且记下,若是以后再犯一并补上!”
一众折冲都尉听到这话,无不满面笑容的拜谢陛下开恩,然后也不用羽林卫脱裤子,自己就将裤子一脱,趴在地上等着挨罚了。
只有李厥听到这话一脸为难,虽说二十棍子已经很少了,但自己这小身子骨恐怕也扛不住吧?
正当他心下惴惴之时,只见一个老熟人走了过来。
“张阿翁,你咋在这儿!”
“我是过来传话的,我家主人说了,你不用受罚!”
“李翁……李翁说话好使吗?”
“当然好使!”
“你阿翁还说了,你的屁股只有他能打,哈哈哈!”
“呃呃……”
李厥听了这话跟吃了苍蝇屎似的难受,这话说的像给了自己多大面子似的……
“我还得谢谢他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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