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已经教废了一个太子,眼下的李治大概率也快废了,怎么可能还让嫡长孙学习儒家学说?
其实李世民并不反感儒家,只是儒家对于培养帝王上差的有点多,历史上凡是儒家教导的储君好像就没有一个能教好的……
比如说汉宣帝就是太笃信儒家,让儒家教导自己的儿子,给自己的儿子刘奭教成了一个独尊儒术的傻瓜,然后被王莽篡夺江山。
回到李世民自己身上,他给两个儿子请的老师都是当世大儒,且为人正直,甚至有点耿直。
然而,他们教出来的人呢?
一个谋反,一个凉薄。
因此落实到李厥身上,李世民决定让李厥博采百家之长,法家、儒家、道家、兵家兼修!
萧瑀听到李世民想让嫡长孙学习皇道之学和霸道之学,内心的震撼简直无以用语言来表达。
李世民可能只知道喊口号,但萧瑀可是真真切切知晓什么是皇道和霸道之学的!
这可都是帝王之学呀,怎能让一个普通皇孙学习?
难道说陛下又想废黜太子了?
“陛下,太子为人纯孝,且没有过失,您可千万不要无端废黜太子呀!”
李世民闻言只是露出一个不置可否的笑容。
“此事朕自有计较,不劳萧爱卿费心了!”
“陛下……咱们大唐已经经历过一次废太子风波了,可实在是经不起再折腾了……”
李世民听到这话心里隐隐有点怒气。
“萧瑀,朕已经说过了,朕心里自有主张,无需你废话!”
“陛下……”
萧瑀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见到陛下已然动怒,当即暗暗叹了口气道。
“唉!”
“微臣言尽于此,陛下好自为之吧……”
李世民闻言冷哼一声道。
“萧瑀,你敢不敢跟朕打个赌?”
“打赌?”
“赌什么?”
“只要你教朕的嫡长孙十日,朕保证你会改变想法!”
萧瑀听到这话当即嘲讽的冷笑。
“陛下,微臣承认嫡长孙确实聪颖异常,但还不至于让您生出废除太子,改立嫡长孙的程度吧?”
李世民对于萧瑀的质疑不做丝毫解释,只是冷笑着看向对方。
“你先别管这些,你就说敢不敢跟朕赌吧!”
“陛下,若是微臣依然坚持己见,陛下就能保证不废太子吗?”
“可以!”
萧瑀见李世民这样说,当即伸出手掌打算跟李世民击掌为誓。李世民也不含糊,也伸出手掌跟他相击。
“微臣就跟陛下打这个赌了,十日后微臣再来找陛下!”
李世民看着萧瑀离去的背影,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李靖万事不沾的人,都扛不住朕嫡长孙的魅力,朕就不信你个小小的萧瑀能扛得住!
这才是李世民最大的底气,要知道当年他发动玄武门之变时,想寻求李靖的支持,李靖都没搭理他,只是作壁上观,来了个两不相帮。
然而,李靖跟李厥才接触多长时间啊,就彻底倒向李厥了,认为这孩子才是振兴大唐的雄主!
萧瑀重新回到东宫崇文馆,再次看向李厥的眼神就有些挑剔了,见到李厥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当即走上前将其拎起来。
“宰予昼寝……”
李厥听到这话条件反射的接了下去。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
萧瑀见到李厥对答如流,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这孩子可以呀,小小年纪就能将论语倒背如流!
虽然萧瑀非常喜欢李厥,但一想到跟陛下打的赌,依然硬着心肠故意刁难道。
“雍王殿下,可知这段话是何意?”
“知道!”
“宰予白天睡觉被孔子看到了,孔子说宰予是不可雕的朽木,是粪土涂不上墙……”
“雍王殿下大白天睡觉,又是什么呢?”
李厥闻言毫不犹豫的道。
“我是粪土,我是朽木!”
“你!”
萧瑀见到李厥这样说当场愤怒的咆哮。
“你怎能如此自轻自贱!”
李厥见到萧瑀发火,顿时不解的看向对方,心道这老头到底想让自己咋样?
“敢问先生,您是希望我是朽木,还是希望我是粪土?”
“我……”
“我自然是希望你能成材!”
李厥再次反问。
“敢问先生,您希望我能成什么材?”
“股肱之材,栋梁之材,亦或者是擎天之材?”
“这……”
“自然是栋梁之材!”
李厥听到这话冷笑一声道。
“不好意思,我大唐的栋梁乃是陛下,晚辈何德何能跟陛下比肩……”
“你……”
萧瑀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当即再次甩出一句论语。
“巧言令色鲜矣仁!””
李厥可是将整本论语都背下来的人,立马知道萧瑀这是骂自己小人。不过李厥也不含糊,当即用论语里的句子反击。
“子曰,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
萧瑀听到这话鼻子都气歪了,自己刚骂李厥是巧言令色的小人,他就转过头来骂自己是苛责别人的小人。
不过这小子确实有几分急智,竟然跟老夫都能怼的有来有回!
“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萧瑀此言乃是暗讽李厥,现在不学习将来必定无用,同时语气中带有浓郁的惋惜之意。李厥听出萧瑀的惋惜,当即用论语里的话回敬之。
“子曰,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
萧瑀听到这话瞬间秒懂,这孩子是借卫国大夫史鱼的事暗暗告诉自己,不是他不想成材,而是他的处境不能成材。
毕竟他现在只是大唐嫡长孙,还是个因谋反而被废除的太子之遗孤,实在是不能表现的太优异,以免引起当朝陛下和太子的反感。
萧瑀想明白这个关键,再次看向李厥非但不觉得可恶,甚至生出无限的怜悯之心。
自己堂堂三朝元老,历经隋唐两代,活了快七十岁的人,竟然还没一个孩子看的通透!
萧瑀再次看了看李厥,和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继续睡吧!”
李厥闻言恭敬的朝着萧瑀躬身一礼。
“多谢先生成全!”
萧瑀和李厥的交锋一结束,整个崇文馆中的少年齐齐傻眼。
这雍王殿下什么来路,竟然能在学识上压萧先生一筹!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孩子今年才十岁吧?
李治看向李厥的目光也带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探寻,他原本以为这孙子只是占着嫡长孙的身份,这才被父皇所喜爱。
然而今天一看,这事远没这么简单!
这孙子不论才学,还是聪明程度,都远非自己可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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