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是懂得如何安慰人的,经过他的一番安慰,李厥的心情好多了。
“谢谢师兄!”
“谢啥谢……”
“真要说谢,师兄还要谢谢你哩!”
“要不是你传我青囊秘法,我这辈子可能就是一部大医精诚传世,哪里能救治如此多的病患?”
“你要是心里还有气,师兄这儿有刀,你进去给那人一刀,彻底结果了他的性命!”
“我……”
李厥紧紧攥着手术刀,最终还是无奈的放弃了。
“师兄,我心好乱……”
“乱?”
孙思邈略微皱了皱眉,然后一手抓住李厥的胳膊,一手抵在李厥的心口。
李厥感受到一股暖流顺着心口传入,很快就顺着经脉走向来到脊柱,最后来到脑袋,让自己的灵台都为之一清。
“师兄!”
“别说话,闭上眼睛,用心感受!”
“哦……”
李厥闭上眼睛,只觉得身心无比的放松,心情无比的舒畅,不仅忘掉了所有烦恼,甚至连自己的本来身世都忘了,仿佛自己只是一条鱼,一条能遨游在空气中的鱼,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睁开眼睛,看到满脸憔悴的孙思邈。
“师兄,我心不乱了!”
“多谢师兄!”
孙思邈闻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鼓励的拍拍李厥的脑袋。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不论输赢,师兄永远站在你这边!”
“师兄,你知道我想干嘛?”
“唉!”
“你们老李家的人,天生就带着斗争之气!”
“我……”
“师兄,你是得道高人,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我有几分取胜的把握?”
“你呀……”
孙思邈认真的思索一番道。
“贫道不擅长算命,但贫道在你身上感受到了非常大的机缘,贫道觉得你若是敢争,则必定取胜!”
“但贫道还是想告诉你一句话,一句道德经中的话。”
“什么话?”
“夫唯不争,则天下莫能与之争!”
“有时候争与不争,皆在一念之间。你只需做好自己,固守本心,该是你的别人夺不去,不该是你的,强争也徒劳!”
李厥听到孙思邈的话久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称谢。
“多谢师兄,师弟明白了!”
“真明白了?”
“朕明白了!”
“里边这人还杀不杀?”
“不杀!”
“杀了违我本心,只会让我的念头更加不通达!”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我自会用别的方式报仇!”
孙思邈闻言点点头,然后推开小院的院门,将周家的家属让进来。
周正清的老妻看到孙思邈当即关切的询问。
“敢问孙神医,我家老爷咋样了!”
“已经无大碍,只要在床上将养几日即可痊愈!”
“多谢孙神医!”
老妇从下人手里接过一个盘子,盘子里装满了黄澄澄的铜钱。
“孙神医,我家老爷为官清廉,没攒下多少黄白之物,这几贯钱就当做诊费吧!”
孙思邈闻言点点头,随即招呼弟子收下。
虽然他不在乎世俗的金钱,但他不能断其他医者的饭碗,所以该收的钱还是要收的,有时候甚至还会故意多收,让更多人羡慕医师的收入,从而弃文从医。
不过这就属于“道”的层面了,一般人很难理解,他也懒得跟人解释。
孙思邈留下两个徒弟照顾病人,就领着李厥离开周家,重新回到自己的诊所了。
只是李厥并未在诊所待太长时间,没一会儿就起身告辞,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孙思邈也不拦着,只是微笑着看着师弟离去的背影。
“唉!”
“多好的孩子,要是不去争皇位,好好的跟着我学道参玄,将来定是一代宗师!”
卢照邻听到这话不屑的撇撇嘴。
“师父,他要是不去争皇位才叫可惜!”
孙思邈听到这话惊讶的回头,当他看到卢照邻那张胖胖的脸,顿时露出不悦的表情。
“你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追上去,好好辅佐嫡长孙!”
“嫡长孙没让我跟着,说这种事小孩子不能参与!”
“哦?”
“哈哈哈!”
“你们俩呀……一个十岁,一个九岁,才差一岁就差出代差啦,哈哈哈!”
卢照邻听到这话顿时黑了脸。
“师父,您老都不说劝劝嫡长孙,咋还有心情取笑我!”
“李厥说你是小孩子,你就好好当个小孩子算了!”
“你们俩啊……还真是像,都是心智大于实际年龄!”
“不过比起心智,你比我师弟差得远,我师弟的心智说是三四十岁都不为过。这玩意咋说来着,之前我师弟跟我提过……”
“心理年龄!”
“对对,就是这个话!”
卢照邻闻言不服气的道。
“我心里年龄也不小,比我阿耶的都大,嫡长孙凭啥看不起我!”
孙思邈可没心情哄小孩子,径直走回里屋,坐到蒲团上打坐休养。
刚刚他用自己修炼多年的道家内气替李厥净化灵台,让他消耗非常巨大,没有几个月时间是很难补回来的。
卢照邻见师父不理自己,只能静静的坐在门诊的凳子上生闷气。然而没一会儿,他就看到百骑司的人出动,将一个个赖在群贤坊房子内的官员给撵了出来。
卢照邻见此情景,心里暗暗一叹。
嫡长孙终究是年轻,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事实上,他早就推演过此事的诸多可能,将武力驱赶定为下下策。
嫡长孙但凡想争一争那个位子的话,就不该如此粗暴的对待这些低级官员。
一旦这样做了,就会彻底得罪整个大唐的官员体系,同时也注定跟皇位无缘。
正当他这样想之时,他发现百骑司只是将官员们赶出来,并未牵涉到他们的家眷。同时,被赶出来的官员好像也没受多少奚落,只是被他们聚集在一起。
“什么情况,难道嫡长孙还有办法?”
卢照邻见状赶忙跟了上去,跟着这些官员来到一处空旷的场地。
因为群贤坊的房子牵涉了六百余名官员,因此哪怕场地非常空旷,但六百人齐聚一堂依然显得有些拥挤。
卢照邻挤进人群的时候,正听到人群里窃窃私语。
“嫡长孙到底要干嘛,难道真要动用百骑司将咱们驱赶?”
“我看着不像……”
“刚刚百骑司来我家的时候很客气,只说嫡长孙请我喝茶,并没有动粗……”
“喝茶?”
“一个破茶有啥好喝的?”
“不我,我倒是希望嫡长孙能跟咱们动粗,最好能打死几个,到时候看陛下怎么处置他!”
卢照邻听着周围人的话,再看看坐在台上一言不发的嫡长孙,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
嫡长孙呀嫡长孙,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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