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泽咽下最后一点蛋糕胚,眼睛又红又湿,不知是被怀疑的委屈,还是吃得太急憋出来的眼泪。

    “借用一下洗手间。”

    苏堇表情有点呆,“哦,好。”

    顾行泽钻进洗手间,对着镜子清洗脸上的奶油渍。

    他眼睛瞥见角落摆着的牙刷,是两对。

    他像被人当头敲了一棒,脑子嗡嗡的。

    这么早就住一起了吗……

    顾行泽眨了眨略微酸涩的眼,前脚刚跟他离完婚,然后就搬出来跟那个人在一起了。

    苏堇等了一会儿,他才出来。

    只是他好像比刚进去情绪更低落了?

    “我出去了。”

    “我也去。”

    苏堇穿好鞋子,顺便揉了把狗脑袋。

    她有点担心顾行泽趁这个机会把狗给光明正大的偷了。

    下楼,一路无言。

    这个点大家基本上都在家里吃晚饭,小区没多少人,加上天黑,苏堇也用不担心会有人认出她。

    “饺子。”

    顾行泽突然出声,苏堇看向他,“什么?”

    他侧脸在路灯下忽明忽暗,声音也虚飘的捕捉不到。

    “饺子吃了吗?好吃吗?我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改进一下。”

    苏堇心虚地不行。

    “嗯……好吃啊,你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

    顾行泽轻轻哦了一声。

    她还以为自己蒙混过关了。

    结果顾行泽又抛出来个问题,“哪个馅儿的最好吃?”

    苏堇一梗,嘶了一声,她哪儿知道有哪些馅儿啊?

    应该说,她连那些饺子是不同的馅儿都不知道。

    顾行泽静悄悄观察她的故作思考表情。

    果然是没吃吧。

    说不定是扔了。

    他自虐一样的想着,都这样了还是不愿让苏堇这么为难,便开口解围,“是三鲜馅儿的好吃一点吧,我记得你挺喜欢吃虾仁的。”

    苏堇如释重负地笑了下,“对,还是这个馅儿最好吃了,挺鲜的。”

    “嗯。”

    气氛又陷入寂静。

    顾行泽垂着眼一直盯着跑来跑去的面包,看不清情绪。

    “小宝,可以放我那里一段时间吗?”

    苏堇皱起眉,“为什么?当初不是说好了它放我这儿吗?”

    苏堇当初买狗就想到有这么一天,觉得顾行泽会找自己要回它。

    不行,它是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

    所以她买狗时的聊天记录和转账记录都保存得好好的。

    意外的是办离婚手续时顾行泽一点都没有要回它的意思。

    结果现在还是逃不掉这个问题。

    相对于她微微的激动,顾行泽很平静的讲述原因,“就放一段时间,我最近有点想它,想让它陪陪我。”

    苏堇眼睛盯着他,没有之前的平和,显露了几分从前的坏脾气。

    “不行,宠物不能一直换环境生活,它身体会变坏的。”

    顾行泽也看她这熟悉的态度,不舍得移开半分目光,出口的声音也轻轻的,似是怕戳破现在的美梦。

    “嗯,那让小宝来选?”

    苏堇眉心跳了跳。

    她清楚让小狗来选,多半它会选顾行泽。

    毕竟他才是一直陪伴它的人,自然更加熟悉。

    嘴上还是很硬,“行啊,让它选。”

    放开牵引绳,把面包摆在他们两个中间。

    小狗端端正正地坐在地上,显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苏堇小声对它说,“一会儿一定要选妈妈,回家给你开罐头吃。”

    顾行泽揉揉它的脑袋,什么也没说。

    他们两个人分开跑,夹在中间的面包整个狗不知所措,看看那个人,又看看这个人。

    最后还是朝苏堇的方向走去。

    苏堇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乖狗狗乖狗狗。”

    她对顾行泽喊道,“你看,它还是选我了。”

    顾行泽离得远,神情笼罩在夜色下,等她走近了才发现他表情愣怔,似乎没反应过来。

    也是,连苏堇一开始都觉得小狗会选他,他自己当然也是这么觉得的。

    顾行泽慢慢蹲下身,将脸埋进膝盖中。

    苏堇看他这么伤心,也没刚才的嚣张,拿着牵引绳安慰他。

    “我又不是不让你来看它……”

    顾行泽肩膀细微的抖动,隐隐有啜泣声。

    在知道苏堇不爱自己和提离婚时他都没哭。

    但是在看到小狗朝苏堇跑去时,压抑许久的感情再也控制不住。

    好像他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个。

    “小没良心的……”

    小狗感受到他的情绪,上前用鼻子拱着他,似乎在说别哭了。

    苏堇也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感觉自己是拆散他们父子的坏人。

    “别哭了,你可以来的。”

    顾行泽脑袋慢慢抬起,一张脸哭得乱七八糟的。

    他胡乱拿袖子擦了擦,“没事。”

    撑起自己的身体,拿过牵引绳,“我来吧。”

    苏堇嗯了一声,没有拒绝。

    在小区里转了几圈,小狗果然是小狗,一点烦恼都没有,玩了个尽兴。

    顾行泽一直没说话,苏堇也大概能理解他的心情。

    自己养大的孩子,居然不跟自己亲,这该是多伤人心的事情。

    “嗯,那个……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顾行泽摇了摇头,“我该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苏堇点点头,他们现在这个关系确实不适合在同一屋檐下待着。

    她送顾行泽到车边,挥了挥手,“拜拜。”

    他降下车窗深深的凝望着苏堇,“再见。”

    他不舍得先走,硬生生等到苏堇受不了转身离开才启动车辆。

    ……

    一大清早,苏堇就被惊吓醒。

    感觉有凉凉的东西在吃她的脚,她猛地一看。

    是狗在舔她的脚。

    “……什么啊,饿了叫我起来不就好了吗。”

    小狗歪了歪头,它又不会说话,只能把她舔醒。

    林诗打来电话,她接起。

    “怎么了,大清早的。”

    林诗无语地叹气,“大清早?你先睁开眼睛看看现在几点了。”

    苏堇揉揉惺忪的睡眼,快早上十一点。

    怪不得狗饿得都快说人话了。

    一个轱辘爬起来把饭放到狗碗里。

    “那你大中午叫我干嘛?”

    “你没收到沈砚修的信息吗?”

    什么信息?

    苏堇点开微信看看,沈砚修在七点的时候问她:“醒了吗?苏老师。”

    没等到回音,又在半个小时后自言自语:“醒了的话,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聚个餐?”

    接下来消息大概意思就是,他不是有意要打扰她休息的,醒了的话回个话吧,一连发了好几个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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