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闹剧,最后以乔承煜的到来为结果而告终。
强行带走了乔亦舒后,乔承煜在离开前回头看着封御清道:“让舍弟给殿下添麻烦了,我回去定会好好教导他的。”
封御清没有答话,她静静站在元冶身后,仿佛并不想正眼看到乔承煜。
乔承煜早已习惯了封御清面对他的寡言,他不在意地道:“亦舒说的话,殿下不必多想。您本就没有理由帮他,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了。”
末了,他又行了个礼,往马车上走。在要一脚迈入马车之前,封御清却唤了一声:“乔公子。”
乔承煜愣了一下,随即转过身,“殿下可还有什么话说?”
“我以为你会帮乔亦舒说话。”封御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她斟酌了许久,又道,“于你而言,他才是同你血脉相连的亲人,不是吗?”
“殿下说的不对。”
乔承煜的指尖无声地捻了捻。
他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女,她如今的气色倒是比预想中好上许多,但不知是不是由于病痛,似乎比上次见面又瘦了些。
乔承煜对自己小姑的印象大多是听家中人口述,他的记忆里没有乔妃这个人,但却有封御清。
住在椒风殿时,手上满是青青紫紫冻疮的封御清。
被皇后宫人苛待了,找太子殿下撒娇卖惨的封御清。
遇到林於后,被皇上宠爱意气风发的封御清。
这一切,他都作为太子的伴读,在封御清身边默默地看着。他渐渐不明白,乔家人为何只因为克死了生母这样荒诞的理由,便降罪于这个活生生的少女。
但时至今日,他仍什么也做不了。
“殿下于我而言,和亦舒同样重要。”
他如此说道。
封御清先是觉得意外地看着他,紧接着就是一股无法表述的酸涩爬上心头。
“我本没有尽到兄长的义务,不求殿下将我当做兄长。只求殿下遇事能想起我,届时,我定助殿下一臂之力。”
乔承煜的语气不算温和,神情也仍旧冷硬,但当那瞳眸定格在封御清身上时,似有浪潮在其间翻滚。
一直到乔承煜离开,封御清都没再说出一个字来。
许久,在元冶唤了封御清一声后,她才抬起头来,怔怔看向他。
“阿元,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封御清的语气比元冶预料之中要平静许多,她看着眼前的人,许多思绪夹杂在一起,似乎无论如何也得不出答案。
她并不认为乔亦舒和秦璇之间的关系是错误的,可问题在于乔家不可能接受秦璇,而乔亦舒也不可能为了秦璇脱离乔家。
她的阿璇,本可以在合适的年纪出宫去,寻一良人安稳度过此生……她又怎么忍心看到秦璇到乔府委身做妾?
封御清渐渐垂下了脑袋,就像先前那样,她安静地看着元冶的衣摆被风微微吹起,随后是自嘲的一笑。
爱上一个不可能的人要经历多少痛苦,她不是最清楚了吗?
封御清向前靠了一小步,等待着元冶如平时一般,因避嫌而拉开距离。
然而这次他却什么也没做,只是轻轻垂眸,任由封御清无声地将额头抵在他的心口,“别想了,殿下。”
元冶想要抬手,但终究没那么做,只是静静听着封御清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封御清哭了,一点一滴的泪落下,直到哭的累了靠着他睡过去,元冶才终于有了动作,和采苓一起将她送回了屋中。
“找太医来看看。”元冶对采苓道。
在风中哭了那样久,只怕今日过后,她还要在床上躺个几日。
采苓走后,他便支着下颚坐在封御清床边看着她。照顾封御清仿佛成了一种习惯,这种奇异的感觉在黑夜之中滋长,微微让他觉得有些无措。
封御清太娇弱了。前世也是如此。
他还记得,封御清前世身子一直不大好,又黏人,因此三天两头便要到他院中喊疼扮可怜。
想至此处他不禁蹙了蹙眉,他与封御清之间实在没什么值得回忆的事。
‘谨之,我真的好痛好痛。’
‘你会陪着我吗?’
‘真的?那你答应我,在我睡着之前,一定一定不能走哦?’
‘听闻你幼时也卧病在床,一个人的话,实在是很孤独很难受的。’
‘不过没关系,以后有我呢。’
封御清前世表达情感的方式很是直接,至于现在……她大抵是怕了。
但也变聪明了。
‘元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封御清倒也真是说到做到,非但没有放过他,还将自己的性命与他牢牢绑在一起。
元冶抬起右手手腕,淡淡的青筋底下有个青黑色的小鼓包,他能清楚看到在皮肤中安静待着的蛊虫——那蛊虫每隔段时间便会爬动,搅得他不得安宁。
忽地,在榻上睡着的封御清微微动了动,半梦半醒地喃喃着:“阿元……”
元冶嗤笑了声,目光漫不经心扫过她白净修长的脖颈,“母死子亡,子亡母仍在?”
“我不太信,殿下。”元冶低语着,手慢慢伸向那过分纤细的脖颈,“不如试试吧,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
“是,殿下就在里面……”
采苓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来。
元冶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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