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小殿下她重生了 > 第42章 羡慕
    乔承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我本是想说服父亲的。”

    “说服他什么?”封御清有些诧异地抬眸看向他,“由你迎娶徽音?”

    “此事本就因我而起。”乔承煜避开了她的目光,看向她身后的虚无,“可是不行,殿下应当也知道乔家人的想法,若是一意孤行只会让事态严重。”

    是,乔承煜是家中嫡长子,怎么可能迎娶一个相貌有缺的女子做当家主母?

    何况让乔亦舒代替乔承煜成亲,已是乔家人争取后的结果,若是如今反悔,就正着了简王府的道。

    封御清抿唇,没有打断他。

    “事情发展至此,至少……我希望亦舒这段时间能快活些。”乔承煜慢吞吞地道,他极少做这种无用功,也基本不向他人表露自己的想法,因而显得生疏又笨拙。

    “然后呢?”封御清问,“你总不可能瞒乔亦舒一辈子。”

    乔承煜心中五味杂陈,知晓秦璇在封御清心中的分量,因而不知如何面对封御清。

    “这对秦姑娘的确不公平,再过段时日,我会同亦舒说清楚的。等秦姑娘进门,我会让祖母给姑娘贵妾的名分,地位虽不如正妻,但一定不会让姑娘受委屈。”

    乔承煜这话说得艰难,说完后皱着眉,又沉默下来。

    封御清当然不满意,而且是非常不满意,但她心中知晓,这已经是乔承煜能做的极限了,也是目前看来最好的结果。

    她等待了一会儿,见乔承煜没想说下去,才问:“你想好怎么告诉乔亦舒了?”

    乔承煜不答。

    “抗旨是死罪。”封御清拢着袖子站在台阶上,声音隔着风声飘进乔承煜耳中,“可他若是真就宁死不从……若真到了那时,你又当如何呢?”

    “不会的,亦舒向来聪明。”乔承煜这次抬了头,眼中倒映出她的身影,“他心地善良,心思单纯,合该得到一切。”

    “或许吧。”

    封御清的声音很轻,但她知道乔承煜肯定听见了,“你在他面前是个合格的兄长,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乔承煜这个人是如此细致,同外表的强势截然不同。

    一直以来,都是因为自己的偏见,所以忽略了他温柔的心吗?

    封御清开始慢慢相信了,他说过会帮助自己的话。

    或许有这样一个表兄也不错。

    封御清在平乐宫待到了晚膳过后,临走时,她难得没有同封御君撒娇,封御君嘱咐她返程的事,她也都乖巧地答应了,安分地不可思议。

    道别时,是这么多年来封御清第一次与秦璇相对无言。

    她久久没有开口,直到乔亦舒笑着打了圆场,再三保证未来会多带秦璇入宫看望她,她才勉强“嗯”了声。

    月儿悄悄爬上了树梢。

    随行的侍卫被强制遣散,封御清心中烦闷,虽然还记得温琉璃的事,但没有直接回扶荔宫,而是拉着元冶绕了远路。

    一直陪着封御清闷不做声地围着残月湖转了三圈,元冶才跨步到她身前,拦住了低着头的她的去路。

    封御清一时不察,险些撞到元冶身上,被他抬手护住了额头,“少走神,殿下。若是摔了怎么办?”

    “还不是你自己挡我路……”封御清嘟囔着,抬眸看他,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近,近到她可以清楚感受到元冶的呼吸。

    晚风徐徐,温度因他的靠近而陡然升高,连湖边吹来的风都变得粘稠而腻人。

    可或许是脑子里的东西太乱,封御清并没来得及生起绮思。

    “你在想什么,殿下?”元冶收回手,眼里倒映出她略微失神的眼睛。

    “阿元。”封御清盯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没有将人推开,抬起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正好触碰到他已经结痂的疤痕。

    元冶僵了一下。

    “我觉得很羡慕。”封御清轻声道。

    元冶垂眼看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乔亦舒已经足够幸运了。”封御清斟酌了许久,才道,“羽都数一数二的家世,年少成名,人生一帆风顺。可乔承煜仍然对他那样好,甚至替他觉得不够。”

    “殿下是羡慕乔亦舒的成功未曾历经挫折,还是羡慕他被人所爱事事无需操心?”元冶问道,一针见血。

    封御清默然不语。

    “是后者吧。”他道。

    待封御清的眸子动了动,他轻轻拍了拍封御清的手背,将那手从自己肩上拿下来。

    “殿下。”元冶的眉峰压的很低,说出的话语却出人意料的平和,“人们常常被轻易赋予苦难,弱者被苦难所左右,因而渴望他人伸出援手。”

    “什么意思?”

    封御清定定地看着他,即使他的语气平静而温和,也仍旧让她感受到威胁,使她本能地想要戒备。

    “意思是,一个人如果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主宰自己的选择,他人的给予就不过是可有可无。”元冶笑道。

    方才刚升起的那点戒备,此时因为他的这个笑,如同被戳破的泡沫般倏然溃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封御清常怀疑自己不是给元冶下了子母蛊,而是元冶给自己偷偷下了情蛊。

    她不懂元冶的笑怎么这么好看,但她更在意,他为何会说出这种话来。

    元冶的过去大抵过得不好,可他是如此的冷酷清醒心思缜密,因而就算有这样的认知,封御清也仍旧没办法将元冶与“可怜”二字联系起来。

    元冶费尽心思隐藏多年,所以哪怕封御清活了两世,也还是对他知之甚少。

    她只知道元冶是南湘太子,南湘被羽国所灭,皇室唯有他一人存活,于是跟着元大人颠沛流离到了羽国,从此忍辱负重。

    他那时不过八岁。

    羽国便是赋予他苦难的罪魁祸首。

    可是,他与元大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他为自己的苦难落过泪吗?他在策划复仇之时,又在想些什么呢?

    ——之所以说出那样的话,是因为他已经如方才所说那般足够强大,不再需要他人的任何给予和帮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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