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小殿下她重生了 > 第136章 假死
    沈冶自己也不明白。

    非要说缘由,大抵是因为寻常金玉之器太过俗气,与她并不相配。

    “殿下曾送过我许多玩意。”沈冶回忆道,“还记得吗?那只会动的小木鸟,我原以为去年也会收到。”

    他说着,似乎颇觉得有些遗憾。

    “你还记得?”封御清问道。

    虽然也知晓自己曾送了沈冶许多有的没的,但大多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原以为沈冶也是如此,毕竟唯一清晰记得的只有,他无论收到什么都反应平平罢了。

    “自然是记得的。”沈冶微微扬唇说道,随后对封御清送自己的每个物件如数家珍。

    从贵重的金玉名器,到寻常的笔墨纸砚,甚至是封御清随手捡起的花枝残叶,他对那些物件的了解令人惊愕,仿佛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都记在心中。

    直到说至这一世祭祖大典时封御清送自己的花环,封御清才迟疑着问:“你不会到现在还留着?”

    “没有。”沈冶低垂的眼睫动了动,“因为保存的时间并不算久,所以只好在彻底损坏之前埋在院中了。”

    “……也是。”

    “看来不记得的是殿下才对。”

    封御清脸上还带着些不可置信的神情,听了这话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只得闷声狡辩说:“谁知道你会记得这些……”

    “听到的不如看到的多,看到的总不比旁人做的多。”沈冶道。

    见封御清低头不说话,沈冶瞧着她细软的后颈,淡定地坐到一旁,慢悠悠地剥起采苓方才送进来的葡萄来,同往常一般递到封御清唇边。

    只是这次封御清没有张嘴,她一言不发,将妆匣放在了桌上。

    沈冶并不急,他静静地等待着封御清,直到甜腻的汁水顺着指尖流下,他才将那颗葡萄拿回自己身前。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又为何为了一个自己都不清楚的物件杀我?”

    封御清第不知多少次提出这个疑问。

    明明是在死前从未怀疑过的事,直到现在却越发令人生疑。

    任何一条理由都足以记忆中的沈冶对她判处死刑,可是如果,如果她从来都不了解沈冶这个人呢?

    如果沈冶的灭国之恨只针对皇帝,如果沈冶从前就怀有和她同样的情感,如果她手中的东西对沈冶来说并不那么重要,若是这所有的如果通通成立……那他还有杀了自己的理由吗?

    “殿下为何一定要知道理由?心中唯有仇恨之人,做出什么都不奇怪。”沈冶慢慢将自己的指尖擦干净。

    这是要回避的意思。

    封御清的眼皮垂了垂,感受到沈冶的凝视,浑身绷得僵直,“你说不出来吗?”

    不得不说,沈冶生了一副适合骗人的皮囊,那双琥珀色的瞳眸中常流露出令人无法抗拒的真诚。

    但这招已经对封御清没用了。

    “沈谨之。”封御清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每次你想躲避我的问题时,都会盯着我的眼睛看。”

    “是吗?”

    沈冶闭了闭眼,温润的神情凉下来。

    “……因为我不知道。”他深深地看了封御清一眼,站起身,许久才逆着光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你会死。”

    封御清愣住了。

    “那是什么意思?”封御清急切地追问。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她会死?

    沈冶不答,她便更加急迫,“你——”

    “殿下。”

    沈冶打断了她。

    封御清还想说些什么,但很快后颈一紧,沈冶微凉的掌心扣住了她。

    这动作大抵称不上拥抱,但成功让怀中的人安静下来。

    太近了。

    封御清感到骨髓里有什么不合时宜的情绪缓缓游蹿起来,可眼下显然是更加紧绷的氛围,她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沈冶的气息往她的鼻腔里钻,冷冽又清晰。

    封御清深呼吸了几口,问:“真正让我死的人,是你吗?”

    沈冶垂眸看着她,她的神情很自若,自若且平和,配合着这样的问题很是惊心,可沈冶知道,无论如何她都注定无法得到想要的答案。

    “我没办法说不是。”沈冶如此道。

    封御清的脊背僵硬了一瞬。

    “……那碗鹤顶红是我端给你的,害死你的正是它。”沈冶沉默了一瞬,“可错就错在,它本该只是让你假死的迷药。”

    那本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假死,可迷药却被人做了手脚,封御君想要封御清死,又或者说,是想要他和封御清一起死。

    凭心而论,他难道真的对封御君以及他们的计划毫无怀疑吗?

    封御君的计划又真的天衣无缝吗?

    封御君说,想要的只是那件物品,因此封御清在假死后可以任由他带回南湘处置。

    多么动听的话语。

    可仔细想想就会知道,像封御君这样野心勃勃之人,又怎么甘心将南湘这块宝地完璧归赵?

    可他早已被复仇成功的喜悦和即将彻底掌控封御清的欲望麻痹了神经。

    归根究底,他会将那碗鹤顶红送至封御清身前,是因为心中的摇摆不定,他既无法接受封御清直白热烈的感情,更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

    他的心出现了裂缝。

    “是我害死了殿下。”

    沈冶自顾自地下了结论,感受到怀中的人想要抬头,他按住了她,“别看我。”

    他怕看到封御清再露出那日的眼神。

    时至今日,沈冶再回忆起那日的境况,依旧觉得用灾难形容也不为过。

    四分五裂的玉簪,脸上挂满泪痕的封御清,她的眼泪如同刀刃,铺天盖地,将他割得片甲不留,体无完肤,一次次在梦境与回忆中将他浸没。

    封御清久久没有言语,她一次又一次地试探,试图利用沈冶的这份感情,其实并不游刃有余。

    七年。

    整整七年,她对沈冶的感情早已成了本能,以至于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地听他说明一切,可当再次听到他说出,是他害死了自己这句话,仍旧会觉得心痛。

    “让我静一静吧。”

    封御清听到自己如此说,随后感觉到自己眼眶的酸涩。

    她还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已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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