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荣光,如今变成了身上的罪证。
说来也可笑。
赵向锋,“我就问您想不想去?”
这是他第三次问。
“如果您想去,我就去想办法,尽人事,听天命,总比您在这里被人侮辱的强。”
十来岁的毛头小子,都敢骑在萧教授的头上拉屎。
这本身就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他的这番话,倒是让萧教授生出了一丝希望,“你真能做到?”
赵向锋摇头,“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事在人为,既然您有这个想法,等我消息。”
等出了萧家门后。
陈美娜还没开口,倒是苗金山叹口气,“向锋,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你实在是太莽撞了。”
赵向锋抿着唇,眸色淡然,“舅舅,这世间之事总有人去做,无非是代价而已。”
这个代价有的人愿意付。
有的人不愿意付。
愿意付出代价的人,自然愿意去奔波行走,哪怕是不成功,也无愧于心。
至于不愿意付的人,从一开始他就会将对方视之为瘟疫。
避之不及。
赵向锋更喜欢自己是前者。
人这辈子,能做到无愧于心,已是大幸之事。
苗金山听完这话,他朝着赵向锋拱手,“受教了。”
向一个晚辈行礼,这真的是对赵向锋的尊重。
赵向锋笑着摇头,他开着车送了陈美娜,苗金山,以及苗银花三人回了杏花胡同。
他则是又去奔走。
等他离开后。
苗金山几人站在胡同口,望着那车子行驶不见的背影,苗金山突然朝着陈美娜道,“这个对象选的不错。”
“跟着他过日子,这辈子或许不会大富大贵,但是起码他会让你安心,让你觉得后背无忧。”
人这辈子。
能做到这点,已经是极为不错的事情。
陈美娜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晓得。”
她选择和赵向锋为结婚对象,正是因为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和很好的人结婚,哪怕在时间的流逝下,喜欢消退,那么日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因为一个很好的人,他会有责任,有善心,有担当。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在关键时刻却是能救命的存在。
她将这些一说。
苗金山怔了一下。
苗银花也感慨道,“我家娇娇比我当年清醒多了。”
她像娇娇这么大的时候,就只知道挑个条件好的,使劲往首都奔,争取留下当个首都人,让她的孩子当个首都人。
但是娇娇不一样。
她的女儿比她看的更为深远。
苗银花甚至说,“等娇娇你将来有自己的孩子了,就可以这样去教她。”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差不到哪里去的。
有父母指路,再加上环境的耳濡目染,很难养出不知世事,天真无邪的恋爱脑。
提起孩子。
陈美娜不再说话,说实话。
她还没想过,要有孩子。
甚至,和赵向锋结婚,都在她的计划之外,更别提要孩子了。
她想,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赵向锋的速度很快。
不过两天的功夫,萧教授的出行证明就下来了,不过,他不是去海岛军医院去任职,而是以下放的方式,去海岛干活。
赵向锋拿着下放书去找萧教授的时候,还带着几分歉意,“抱歉,我之前说了大话,从流程来办让您去海岛军医院任职,目前不太可能做到。”
“不过。”
他将来下放书递给他,他说,“您去了海岛以后,可以去我们驻队附近的农场干活,平日里面去医院上班。”
“我们那边的人别的不说,就人心齐。”
海岛的人远离纷争,不管是驻队还是渔民,都是极为淳朴的存在。
萧教授看着赵向锋递过来的,那一张下放书,他沉默许久许久,才颤颤巍巍的接了过来。
“孩子,谢谢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湿润了眼眶,带着红色。
要知道萧教授就是最为艰难的时候,他都未掉过眼泪。
他接过那一张下放书看了又看,“这已经很好了。”
“谢谢你,孩子。”
一连着说了两遍,可想而知萧教授的激动。
赵向锋抿着唇,“不用,也是沈卫远在里面出了大力。”
靠他一个人,要想把萧教授给弄到海岛去,也是不容易的。
萧教授没说话,心里却是门清,他知道,若不是赵向锋开这个头,更没有后面学生沈卫远的帮忙。
“我们什么时候走?”
赵向锋,“明天,我们家是定了明天的火车票,您随着我们一起走。”
“对了,您要和亲人告别吗?”
如果告别的话,不知道这时间紧不紧。
萧教授摇头,神色寂寥,“亲人,我哪里有什么亲人,老伴死了,唯一的儿子也和我划清界限了。”
从他被冠上反动派的名头开始。
他的儿子就和他断绝关系了。
这——
赵向锋张了张嘴,他这个人不擅言辞,也不擅安慰人。
倒是陈美娜抿着唇笑了,“那感情好,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萧教授,我跟你说,海岛别的不说,就是海货多,几斤重的大龙虾,十来斤重的螃蟹,还有上百斤的海鱼,以后这都是您一个人的,可没人和你抢。”
“也不对。”她笑,“到时候我们这些人要上门叨扰,您可别嫌我们烦啊?”
要不怎么说陈美娜情商高呢。
原本还有些沉闷寡寂的萧教授,被她这么一说,笑容也大了几分,“真有比脸盆还大的螃蟹?”
陈美娜,“自然,脸盆可装不下,那要八丈大锅。”
她笑着和萧教授介绍海岛的风光。
等她离开的时候,萧教授对于海岛也多了几分向往。
从萧家出来的时候。
赵向锋牵着她的手,回头看了一眼萧家的门,“萧教授之前心存死志。”
“如今,多了几分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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