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门口已经停了很多车,有些她认识,有些她不认识。
她一向不太喜欢这种社交场合,也不知道应该和他们说些什么。
今天她穿了一身简单正式的衬衫配长裙,没有耳环项链的点缀,反倒显得素雅大方。
下车前,傅若时不知从哪里拿了个活血止疼膏,贴在左手的伤上。
“我这手是打篮球伤的。”他坏笑,“注意串供,你别说漏了。”
???
温知夏看了想打人。
他就是说了不想贴绷带,她这两天才尽毕生所学给他想活血化瘀的办法。
傅若时看她气的像个小河豚,心满意足。
温知夏此刻完全不想理他,跳下车独自往前走。
傅若时追上她,揽着她的腰往自己身侧一带,“你现在装都不肯装?”
温知夏立马反应过来。
“抱歉,”她往他怀里靠了靠,“我下次注意。”
但是她随即反应过来——
好像,没有下次了。
温知夏有些伤感,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共同出席宴会了。
一进前厅,就看见很多熟悉的面孔。
傅若时的几个叔叔伯伯,宋爱玲一家,不知聊什么,正聊的热火朝天。
看见温知夏,宋爱玲明显翻了个白眼。
“若时回来啦?”
“哎呀,瘦了。”
“辛苦啊。”
韩灼君从里间出来,看见傅若时就迎上去,“你怎么才来,你爸叫你过去。”
傅若时哦了一声,手不经意地松开温知夏,往茶室走去。
温知夏想追上他,刚迈出脚步却反应过来,他并没有带自己过去的意思。
她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再追上去。
-
穿过小桥流水的荷花池,傅若时一进茶室,就看见烟雾缭绕。
几个络腮胡子的中东商人在抽雪茄,傅克明带着墨镜,坐在中间喝茶,不说还以为是黑道团建。
“怎么不敲门啊。”傅克明摘下眼镜,“不讲礼貌。”
傅若时没想到亲爹还能在这里谈生意,赶紧陪笑道,“我哪知道您有贵客,不好意思啊,我先走了。”
“回来。”傅克明把他喊住,又跟那几个商人说了几句阿拉伯语,他们便起身离开了。
傅若时到他的对面,拿起他没抽完的雪茄抽了两口,“好难抽。”
“你手怎么了?”傅克明瞟到他手上的贴布。
傅若时:“打球伤的。”
“徐卉说你是被狗咬的。”
傅若时不屑,“她说外星人明天占领地球,让您抓紧把资产转移给我。”
……
“好吧,”傅克明不跟他打嘴仗,直奔主题,“刚才那几位你看见了,明年傅氏准备进军新能源,你接手吧。”
“我不接。干砸了你要怪我。”傅若时拒绝,“找我大伯的儿子吧,三叔的女儿也行。”
他闭着眼都知道,老爹又在变着法让他继承集团。
毕竟他的精力有限,要是接管了家族公司,人际关系复杂,权利分配盘根错节不说,还会大大占用他打理卓锐的精力。
卓锐是他一手做起来的,主要业务全在海外,能摆脱傅氏牵制,大权他一人掌握。
傅家家大业大,权力体系盘根错节,要是全盘依附傅氏,不仅经济大权受牵制,连婚姻大事都不能自己说了算,那不如死了算了。
傅克明和宋爱玲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两家是政商联姻,宋爱玲是大院出生,傅克明的父母是军政子弟,后下海靠地产发家,
傅克明年轻的时候也是出了名的风流公子哥,身边莺莺燕燕无数,傅若时童年没少听父母吵架,吵得狠把家都砸了,还几次闹上法庭,给他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那时候他就发誓,这辈子要自己掌握命运,谁也别想拿捏他,谁也别想控制他。
“这两年,本地政府大力扶持新能源,”傅克明给他加了点茶,“比搞高科技轻松,风险小。”
傅若时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老傅,我发现你老了,胆子小了。”
傅克明看他这个不正经的样子,也很无奈。
这个儿子平时满嘴跑火车,但真干起事来,胆识野心,战略手腕样样有。
他还真不担心他干砸,就怕他不干。
“行吧,你再考虑考虑。”傅克明也不指望他能一口答应,“那再说私事。”
傅若时忽然收起了嬉皮笑脸。
傅克明往外看了一眼,“你要给小夏一个亿?”
“你听谁说的?”傅若时眉头挑了一下。
这事只有他跟温知夏知道,她跟爸说这个?
她那自尊心比城墙拐弯都厚,不可能的。
“你就告诉我是不是。”傅克明语气强势。
“不是。”傅若时咳嗽一声,“我顶多给她五十万封口费。”
傅克明听了,依旧板着脸。
宋爱玲跟他讲的清清楚楚,温知夏亲口说,她拒绝了傅若时的一个亿。
傅克明阅人无数,看得出那丫头一根筋,自尊心强,不会拿这种事骗人。
那就是儿子没说实话?
“你嘴里到底哪句是实话?”傅克明没好气,“你是两头骗呢,还是只骗我们?”
傅若时笑笑给他续上茶,“老傅,我可能会骗你,但我不会害你。”
他讲话一贯虚虚实实,傅克明没少被他坑,根本摸不准他的路数,也不信他。
无奈,只能换个话头。
傅克明抽了口雪茄,“温知夏她爸得罪谁了,现在都破不了案,万一有人要报复她呢?你把她放在咱们家,跟放个地雷有什么区别?”
“说你老了你别不认。”傅若时看着他,“我小时候你说,强者的义务是保护弱者,温知夏一百斤不到的弱女子,你怎么不保护?”
傅克明原本是想给儿子训话的,没想到反被儿子批评,气愤之余,有些扼腕。
好像是老了,保守了,胆子也小了。
他喝了口茶缓解尴尬,“徐卉她父母人不错……”
“您喜欢她父母,你们结婚吧,”傅若时拉下脸,“我委屈一下,认个干妹妹。”
“你放肆!”
傅克明终于生气了。
眼看巴掌就要掸到傅若时脸上了,他也不躲,就笑嘻嘻地喝着茶。
一拳打在棉花上。
“滚!”傅克明指着门外。
傅若时一溜烟的跑了。
看着他的背影,傅克明却陷入沉思。
他这个儿子,从小就主意大,二十岁就敢孤身一人去美国玩科技股。
那时候全家都觉得他疯了,他狂妄自大,没吃过苦,等他受了社会毒打,就会乖乖回家继承家业。
没想到他这一去,就真没回来,还闯出了名堂。
后来他要娶温知夏,全家也觉得他疯了。
只有傅克明知道,儿子一旦做了决定,就已经是定局了。
至于那姑娘跟着他到底幸不幸福,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后来傅克明渐渐理解了,儿子从小生活在这压抑森严,盘根错节的豪门,他向往的就是外面无拘无束,充满未知的世界。
有的鸟飞出去了,心就野了,就不会回来了。
傅克明叹了口气。
真想买个鸟笼把他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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