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他因为顾忌尊严,在意自尊,一次次伤害了她。

    如今他亲手打碎了过去自自负自私的自己,向她赎罪,向她证明他的真心。

    他仰头看着温知夏,目光虔诚而坚定,就像望着他的信仰。

    “我跟你说过,如果能重来,我重新追你,重新了解你,我们重新开始,但我认为现在也不晚,我们重新认识,可不可以?”

    语毕,傅若时又意识到他不该这么说。

    不该让她抉择可不可以,他的屈膝是恳求,是道歉,是认错,是推翻过去错误的自己,而不是变相的要挟她。

    “你不用回答。”想到这,傅若时站起来,“你好好休息。”

    在他站起来的瞬间,温知夏看见了他通红的眼眶,也听见了他的鼻音。

    接着他背过身去,平复着激烈的心绪。

    气氛安静的很复杂。

    樊孝琳开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温知夏眼圈红红的,神情透着艰难的惶恐,而傅若时背对着她,宽阔的肩膀微微起伏,就像在生气。

    “不是,傅若时,你又欺负我宝了???”

    樊孝琳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我宝刚从生死线上爬回来,你有没有做人的基本的人性啊?”

    傅若时转过身的时候,收拾好了片刻前支离破碎的情绪。

    “记者就喜欢捕风捉影,”他冷笑一声道,“进来什么前因后果也不问,开口就给我扣帽子,泼脏水,标题党,这钱你挣的心不心虚?”

    嘿?他还教育老娘?樊孝琳气不打一处来,“你都把她弄哭了!”

    “没有没有,”温知夏拉住她,“不是他弄的,我没哭,他才哭了。”

    傅若时看她外人面前揭自己短,不爽道,“温知夏,你怎么也跟记者学的煽风点火造谣生事?谁哭了?老子生下来的时候都是笑的。”

    行行行。温知夏懒得跟他争。

    既然樊孝琳来了,傅若时也懒得多留,“桌上的冻肉你记得自己放冰箱,我先走了。”

    他心里有事,连关门声音都很小。

    温知夏也调整好了心情,她拉着樊孝琳,“不是不让你来吗,干嘛下着雨还过来。”

    “你们吵架了?”樊孝琳记者的敏锐还是在的,她进屋就察觉到一丝诡异的端倪,“你把傅若时骂哭了?你们在谈什么??”

    温知夏看她这么大半夜来,想逗她开心,就说,“我车坏了心情不好,他把我吵醒了,我就骂他了。”

    樊孝琳难以置信地问,“你骂他什么了?快告诉我,让我爽一把!”

    温知夏并不想再回忆刚才的交谈,她现在心里很烦,有很多理不清的头绪,她需要时间消化。

    “不说他,你这么晚来,我给你弄点宵夜吃。”

    说完,她从桌上的塑料袋里拿出虾仁,鸡蛋和蔬菜包,“我给你做个虾仁炒饭。”

    两人热火朝天忙活一阵,做了一份炒饭,一份菠菜猪肝汤,吃的干干净净。

    渐渐的,天也亮了。

    樊孝琳在温知夏睡着后,迎着晨曦离开了她的家。

    刚走出小区,她听见一声响亮的关车门声,紧接着有人喊她,“记者,等一下,”

    樊孝琳回过头,看见傅若时站在车边,一贯飞扬的神采,此刻莫名有些低沉冷峻。

    “两年前,你写过一篇报道,”傅若时走上前,问她道,“山汀ktv有个女孩被赵小宁打瞎了一只眼,后来你这篇稿子被毙了,对吗?”

    樊孝琳脸色微变,“你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

    “温知夏的车,是赵小宁和徐卉弄的,我要解决这两个人。”傅若时直截了当,“你别告诉她,你把这个女孩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要问点事。”

    他打算从暗处入手,搜集赵小宁作恶的证据,寻找适当的时机爆出来,将他送进监狱。

    樊孝琳的眼里写满震惊,难怪接到车子故障的消息她就觉得不对,4s店再不仔细,也不可能连刹车有问题这种毛病都查不出吧。

    她回忆:

    在两年前,赵小宁在山汀ktv打人的事情沸沸扬扬,她特意联系到了当事人进行采访,后来赵家用钱压了舆论,她的报道没能发出去就算了,连带着她父母还收到了不少威胁短信,自己的公众号也在一夜之间出现大量黑粉,铺天盖地地骂她全家。

    她知道这些都是赵小宁做的,他用这种网暴的方式恐吓她:我在盯着你,别想乱来。

    她删了公众号,换了笔名,又休假了一个多月,才躲过这场风波。

    “你要干什么?”她问。

    “赵小宁刚跟徐卉订婚,”傅若时解释,“你觉得这两人在一起,温知夏能安全吗?我不管她,锦城还有谁能管她?”

    “那不全怪你吗?”樊孝琳忽然来了火气,“傅若时,温知跟你在一起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你除了会带给她焦虑,危险,痛苦,你还有什么用?她不争不抢,努力上进,她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而你给她带去的全是伤害,你有什么用?你能不能放过她?”

    没有哪个记者敢这么指着鼻子骂他,傅若时的眉间闪过显着的愠怒。

    但为了办正事,他还是耐着性子反问,“是我不放过她,还是顾淳,毛茜茜,毛丰,司胜利,张欢,曲超杰不放过她?”

    “这些人会因为她不争不抢,努力工作而放过她?在这个世道。一个漂亮,单纯,善良,没有父母和靠山的女人会有什么下场,你不知道吗?”

    樊孝琳沉默了。

    沉默代表她的回答。

    她以前做过不少名人专访,那些女明星之所以削尖脑袋要进豪门,除了显而易见的攀高枝,另一个潜藏真正原因,就是要寻找保护伞。

    那些有权有势的男人看上的女人是一定要弄到手的,得不到,扇巴掌泼开水都是轻的,连女明星这种有头有脸的人都是如此需要庇佑,何况温知夏这种孑然一身的。

    美丽是一种稀缺的资源,需要大量的金钱和强硬权力才能将其保护。

    温知夏没有错,但在那些肮脏的人眼里,她的美丽澄净,与世无争,努力上进都是错,她的存在本身就映照着他们的丑恶。

    事到如今樊孝琳也承认,傅若时是锦城最有能力保护温知夏的人。

    “我不能透露受害者的隐私。”樊孝琳想了想说,“但我可以给你提供当年我写这篇报道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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