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仪醒醒脑子。青天白日的怎么发起梦了?”
仪元殿内无闲杂人等,除了皇上等人外,只多了协理六宫的敬淑妃和欣贤妃。
陵容略过甄嬛,对着龙椅盈盈下拜,“皇上,淳儿和胧月年纪小不知事。
她们行事不妥,皆是臣妾所教的缘故。皇上若要责罚,臣妾恳请一人承担。”
甄嬛将帕子轻轻按在眼角处,“贵妃娘娘能这么说,臣妾也就放心了。”
欣贤妃不可置信地笑出声。
“淑仪妹妹果真聪慧,怎么顺着杆子就爬上来了?”
敬淑妃道,“皇上,贵妃娘娘还不知胧月和淳妹妹说了什么事——”
皇上摆摆手,打断了淑妃的话。
他径自走下来扶起陵容,似真似假地责怪。
“胧月说你在午睡小憩。你自睡你的,这里有朕在。
还敢拿剪子威胁羽林卫,越发出息了。”
陵容觑着皇上的神色,故作心虚后怕。
“后宫发生了大事,是臣妾没能替皇上看紧诸位姊妹。
臣妾本想乖巧些,事后求皇上宽宥则个。
谁曾想,胧月和淳儿似乎牵涉其中。臣妾如何放心得下?”
皇上见此楚楚可怜的神态,不忍说重话使她伤心落泪,故扶着陵容的手牵她在一旁落座。
“甚么大事都已经水落石出了。
胧月和淳儿不仅没错,反为朕解了惑。
等事情了了,朕还要重赏她们。”
“皇上!”
甄嬛的语气急切凄然。
“难道稚子一言,就定了臣妾的罪了么?
乾元十六年,前朝众口铄金,至兄长及甄家于含冤莫白。
如今小儿不知被谁指使诬陷臣妾,亦同甄家当年,皇上难道要重蹈覆辙吗?”
陵容回头,忽然发现甄嬛又瘦了。
她本就是身量纤纤的美人,自从甘露寺归来后,更添病容。
皇上宠爱她,偏又怀疑她,折磨她。
有胆大的宫嫔敢在她身边讥讽“不检点”。
甄嬛漠然地坐在太液湖边喂鱼,毫不顾忌身上斑驳的伤痕。
她身姿如柔花拂柳,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要悄无声息地坠入水底。
她吊着一口气,私下里怂恿雪嫔等人从莫嗔师太处取用迷情药献媚争宠。
连她自己为了少受皮肉之苦,也未曾少沾染那样伤身的东西。
她最不愿为人替身。
可为了复仇,她日复一日地将皇上困在袅袅迷香,轻纱缦帐外形似纯元皇后的惊鸿舞里。
大周皇室有养身的法门,两年多时间,龙体根基尤在,但甄嬛无可避免地消瘦憔悴下去。
“皇上,昨日在园中闲逛的妃嫔中,与赫赫可汗游园时辰相近的有四五位。
但只有臣妾身着珊瑚红色,贵妃娘娘身着绯红色宫裙。
赫赫可汗口中之人,不是臣妾便是贵妃。
嫌疑就在臣妾二人中,刚巧贵妃娘娘的养女指认臣妾。
皇上,胧月帝姬摆明是在替养母脱罪,这样的证词如何能信?”
见甄嬛抵死不认又攀扯上陵容,胧月终于“哇”的一声大哭。
“胧月没有说谎。是莞母妃和六王叔抱在一起,是莞母妃和六王叔抱在一起……”
皇上撑着头疲惫道,“够了。”
淳儿眼疾手快地捂住胧月的嘴。胧月靠在淳儿怀里不住地抽噎。
陵容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甄嬛,没忍住眼角泛红,转向皇上跪地陈情道,“皇上,臣妾绝不会与人私通。”
皇上一掌拍在蟠龙扶手上,“容儿起来!”
甄嬛面色苍白,仍镇定道,“皇上既信贵妃,为何不信臣妾?”
“嬛嬛,胧月还不到八岁。
你在说一个不满八岁的孩子撒谎诬陷你?”
他痛心疾首道,“不要狡辩了,没得让朕恶心。”
甄嬛执拗地跪伏在地,“求皇上,给臣妾一个实证。”
此时殿外传来小厦子的声音。
“皇上,惠裕夫人求见!”
甄嬛心有不安,“眉姐姐与此事无关,不要把她牵扯进来吧?”
敬淑妃摇头道,“皇上,眉庄妹妹行事妥帖,眼下来求见皇上,说不准是知道什么线索。”
皇上点头,让人将眉庄带进来。
眉庄一身铁锈红撒亮金刻丝蟹爪菊花宫裙,逆着光缓缓进殿。
头上的珍珠流苏鸳鸯步摇微微摆动,端的是从容端庄的大家闺秀的举止。
眉庄在甄嬛身边略略停顿,刻意止住了要去看她的冲动。
眉庄俯身行礼,“皇上,臣妾昨日偶见清河王爷匆匆离去时在园中丢落一物。
臣妾私自查看后,整夜难安。
今日见皇上在六宫中找寻什么人,臣妾想着此物或能为皇上解惑一二。”
说罢,由宫人呈上一枚锁绣纳纱的衿缨。
皇上颤抖着打开衿缨,殷红的剪纸小像展现于人前。
他拿着那枚小像跟几个在场后妃一一比对后,终于在甄嬛面前站定。
皇上对着剪纸小像打量再三,竟摇头大笑起来。
“荒谬!荒谬!真是荒谬!
朕是天子!
大周受命于天的天子!
你们竟然敢背叛朕!”
他死死地扣住甄嬛的下巴,眼中尽是浓浓的失望,“甄氏,连眉儿也是在诬陷你么?
甄氏,你就是这般对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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