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
欣贤妃上前伸手分开陵容和眉庄两个。
“你们姐妹要哭要笑且等一等，叫咱们先给皇后娘娘贺喜了，别失了宫规礼数。”
敬淑妃将帕子缠在手指上，拍掌笑道，“反正迟也迟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我仗着年长做回主吧。
宝清，去给你家娘娘更衣，再出来接贺。
记得换件郑重的，别像身上这件太过家常。头冠要挑有龙有凤的才好。”
陵容有些不好意思，“何必这般麻烦？”
眉庄急的推她，“哪里麻烦？
这样难得的喜事，眼下草草过去了，日后想起才要后悔。”
淳儿就着茶水匆匆咽下一口茯苓糕，跳下椅子道，“我给姐姐挑裙子去，你们等着吧。”
陵容的眼光犹豫地扫过众人。
满殿如花美眷，一半真心，一半奉承，皆道，“愿等娘娘梳妆。”
朱红凤尾裙，宝树龙凤冠。
东珠明月珰，羊脂双手环。
敛裾踏金阶，安坐凤凰台。
佳人齐叩首，原是容后来。
“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
陵容坐在人前，指尖微微颤抖。
她双手交叠置于腿上，温和一笑，“诸位免礼。”
……
知道皇上会来，长乐宫并未留人。
陵容在梳妆台前思索了片刻，重新换回了家常装扮。
殿外小厦子还未通传，皇上的笑声先至。
陵容雀跃地起身迎他，又在看到人后躲在红漆圆柱后。
皇上的折扇一下下敲在掌心，兴味十足地看陵容羞涩不肯见人。
“容儿怎么了？”
陵容摇摇头不肯说话。
三十过半的皇上突然起了少年气，玩闹着把陵容从柱后拽出，拦腰抱起。
陵容搂住他的脖子，故作害怕地惊呼了一声，“皇上！”
皇上在陵容的脸颊上轻啄了一口，“叫夫君！”
怀中娇软美人面若红霞，声音喃喃，“夫君……”
“叫玄凌。”
“玄凌。”
皇上皱着眉沉思，似乎这两个称呼都不怎么合心意。
“容儿，叫朕四郎。”
虚假的柔情被打破，陵容心底始终清明。
“四郎……”
“真好，真好。
容儿，好好陪着朕，朕要跟你白头偕老。”
没人会打扰这场情浓之至的欢好，连窗外倦鸟归巢的啼鸣，都是低声婉转，可爱可怜。
皇上轻吻着陵容的发顶。
陵容恍惚道，“皇上，臣妾跟做梦一样。
若真是梦，臣妾宁愿这辈子不要醒来。”
皇上将食指轻轻按在陵容唇上。
“容儿，朕许过你一生喜乐安康，一生荣华富贵。
朕再许你年年岁岁，都如今朝。”
陵容转身将脸埋入他胸口，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神色。
“这又怎么了？”
皇上想到什么突然一笑。
“知道眉儿有几分倔脾气，没想到还多有几分胆量。
早已放出了口风去要立你为后，丞相、太傅他们都赞同，偏几个心硬嘴臭的不肯松口。
朕若执意要立，本也无事，但到底对你不好。
谁曾想眉儿跪在紫宸殿外，从你为后妃请恩与家人相见开始讲，一直讲到你主理宫务如何宽和公正。
又从你的品行德性夸到六宫人心臣服。
吏部尚书脸都绿了。”
皇上笑倒在床上，“容儿众望所归，朝上还有谁敢再说半个不好？”
听皇上讲，陵容仿佛见到了雄赳赳气昂昂的眉庄，如何大步流星地跑到紫宸殿外请荐立她为后。
那一份珍重的熨帖。
陵容用肘碰了碰他。
“眉姐姐对臣妾有恩，四郎可别薄待了。”
“正有此意。
刚好趁着册立新后，眉儿她们也晋一晋无妨。”
他说罢，收了笑声。
“容儿，朕想立朱氏女为贵妃。”
陵容轻松一笑，“还以为皇上要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朱家是四郎的母族亦是妻族，听闻朱家小姐也是个极好的人。”
陵容的声音弱了下去，“便是做贵妃，都算是委屈了。”
只才三月的醋，微酸。
皇上掐了掐陵容的脸，“好吧。朕的容儿最是大度，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三月初九，皇上圣寿，天长节。
同日，新后懿旨，册封：
承恩公孙女朱茜薇为正一品贵妃；
惠裕夫人沈眉庄为正一品惠德妃；
淳贵嫔方淳意为从二品淳昭媛；
恬容华杜佩筠为正三品恬贵嫔；
嫔慕容赤芍为正四品娇容华；
灵小媛姚菁菁复位从四品灵芳仪；
……
这次晋封，但凡有些宠爱的皇上全没落下，仿佛要用一种刻意的喧闹掩盖某种伤痛。
陵容顺着他的心意，将大封六宫的喜事办得格外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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