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却对其呵斥置若罔闻,扑棱双翅落于一侧桌案,将口中所衔纸条放下。
见平儿仍偎在贾环怀中,似有不满,竟振翅扇风,平儿本就稍显凌乱之发丝,经此风拂,愈发纷乱,小青这才长唳一声,振翅而去。
平儿无奈摇头,遂拔下头上簪子,以手随意挽起发丝。
她轻拍贾环在自己怀中作怪之手,嗔道:“被爷捉弄也罢,如今却又遭这长了毛的……”
言未尽,贾环已覆唇而上,平儿只得噤声。
贾环抚慰平儿一二,复指那仍在天际盘旋的小青,悄声道:“此鸟灵性过人,能通人言,你切不可再出恶言,否则恐有一日被其啄瞎了眼睛。”
小青乃海东青,与贾环甚为亲昵,颇具灵性。
平儿闻贾环之言,心有余悸,抬首望了望空中小青,吐舌道:“爷,我知晓了,日后断不敢妄言。只是那小青带来的纸条,所书何事?”
贾环不舍放手,便令平儿念来。
平儿横他一眼,心中却因贾环的信任而甜如蜜饯,轻扭纤腰,探手取过纸条,笑道:
“是史大姑娘的信,言其叔父即将外任为官,三日后便要离京赴任。
她不愿同行,且老太太如今卧病在床,她不敢前去叨扰,故恳请爷设法将她接入园中,与诸姐妹同住。”
贾环闻之,忆起史湘云和卫若兰之事。
二人亲事虽为口头之约,然于高门大户,关乎颜面,实已与定亲无异。
孰料卫若兰恰于此时殉国,史湘云的名节遂受牵连,“克夫”的污名如阴霾罩顶。
彼时封建礼教森严,对女子苛酷至极,卫若兰死得慷慨壮烈,众人皆以为是史湘云克夫之命使然。
若换作旁的女子遭此变故,恐早已泣涕涟涟、寻死觅活,然史湘云却浑然未觉,依旧如常至府中走动,真真是个憨傻之人,却也不失为一开心果。
贾环笑而摇头,寻思让她入园中热闹一番也好,如今园中姐妹因连番事端,兴致皆不高,正需此等活泼之人来添几分生气。
“平儿,代我回书一封,言明日我便遣人去接她。”
平儿应了,方欲从贾环腿上起身,贾环却将其搂得更紧。
“我抱着你,你亦能写。”
平儿面红耳赤,嗔怪道:“爷就会捉弄人,如此我如何书写?”
贾环耍赖笑道:“我就爱这般抱着你,你且试试,若写不好,我自会认罚。”
平儿无奈,只得由贾环抱着,取过纸笔回信。
平儿的字,着实出人意料的……丑。
贾环偷觑一眼,暗忖日后再不信字如其人之说。
瞧这娇俏可人的平儿,所书之字与其花容月貌相去甚远。
平儿倒是淡然,她本为下人,能识文断字已属幸事,哪还顾得上字的美丑。
“我自知字不及主子们,爷若要笑,便笑吧,莫要憋坏了身子。”
贾环闻之,反倒有些难为情,遂笑着捏了捏平儿脸颊:“我岂敢笑你,平儿的字亦独一无二,正如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无可取代。”
平儿最是受不住他这等情话,娇躯发软,正欲偎入贾环怀中,却忽见不知何时已现于桌上的小青,赶忙挺直身躯。
见小青利爪尖喙,平儿心有余悸,小心翼翼折好信笺,颤声道:“劳……劳烦青姑娘走这一遭。”
此“青姑娘”之称,直惊得贾环目瞪口呆,好个平儿,竟能想出这般巧妙称呼来讨好小青。
小青似对这称呼甚为满意,歪头瞧了平儿一眼,眼中竟有一丝得意,而后以爪攫信,振翅飞至贾环肩上,以首蹭其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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