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罢,贾琏因有事结了账先行离去。

    贾环则拎着藕粉桂糖糕与松瓤鹅油卷下了酒楼,随后又踏入一个糕点铺,豪掷  200  钱购得两大包果脯蜜饯。

    上车之际,他随手将一包塞给赵国基,道:“舅舅尝尝,全当外甥的一点孝心。”

    赵国基满脸感动地接过,在这个时代,虽说他是贾环的亲舅舅,可终究不过是个下人罢了。

    作为穿越者,环老三深知弱小之人需抱团取暖。

    赵国基乃赵姨娘的亲哥哥,为人老实本分,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亲信。

    赵姨娘与探春不认这个舅舅,可贾环却认。

    出门在外,总得有几个帮手跑腿才行。

    赵姨娘曾给贾环找了她的内侄钱槐,可贾环见那人贼眉鼠眼,绝非善类,便寻了个由头将其打发走了。

    随从可是主子的门面,忠诚、机灵、品行好缺一不可。

    可惜贾环位卑言轻,招揽不到什么人才,只得退而求其次,打算自己从小培养几个。

    他奶娘柳嬷嬷的儿子比他大几个月,名叫柳强,看着机灵上进,贾环便动了培养的心思,每次出门都会给他捎上一包点心。

    这其中自然也有内疚的因素,贾环不到两岁便搬到了梨香院居住,是柳嬷嬷将他拉扯长大的。

    因是贾母亲自下的命令,赵姨娘也不敢撒泼打滚。

    柳嬷嬷对贾环极为用心照顾,每日形影不离,倒是把亲儿子给放养了,直到今年在贾环的劝说下才搬回家去,多陪陪柳强。

    如今,柳嬷嬷管理着贾环浆洗衣服的活计,每日都会来梨香院伺候贾环沐浴更衣,临走时顺便把脏衣服拿走。

    “三爷,怎一身酒味?不是说了让你少喝酒嘛,我这才离开几日,你就这般不听劝。哎呀,你又给强儿买点心做甚,他就是个皮猴儿,哪里值得这般宠着。”

    柳嬷嬷嘴上虽埋怨着,眼里却满是欣慰。

    柳嬷嬷名字听着老气,人却不老,刚过二十岁,虽生了孩子,身姿却依旧婀娜,活脱脱一个美少妇。

    “又不值几个钱,你天天唠叨不嫌烦,我都烦了。”

    贾环一把将点心塞给她,没好气地说道。

    柳嬷嬷接过点心放到桌上,帮他把外衣脱下来挂好,捧起他的脸贴到自己脸颊上蹭了蹭。

    笑道:“得得得,今年长大了些,脾气也见长了,我都说不得你了。果然你们这些主子呀,没一个好伺候的。”

    贾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也跟着笑道:“这你就受不了了?我告诉你,往后你们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咱府里要来一个女将军了。”

    柳嬷嬷抱起他往浴室走去,奇道:“女将军?咱府里哪来的女将军?”

    贾环任由柳嬷嬷抱着,神秘一笑道:“说她是女将军,那是夸她厉害。算算时间,也就几个月的事儿,琏二哥就要把她娶进门了。”

    柳嬷嬷一边帮贾环宽衣,一边点头道:“琏二爷要娶亲的事府里早传开了,不过这关咱们什么事呢?咱们梨香院离得远,也碍不着咱们。”

    柳嬷嬷说这话时明显带着怨气,小心地将贾环抱进浴桶,看着这个总是笑呵呵的小孩,心中满是疼惜。

    “三爷,我就是为你感到委屈,你自小就聪明,待人又和善,却平白被那些个黑心肝的乱嚼舌根,说你是什么扫把星。

    呸!

    他们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咱三爷哪里就不好了?

    那些个有眼无珠的,只晓得捧高踩低。

    这府里上下,有几个是真心待三爷的?

    老奴我看着就来气,那些个坏了心肠的,早晚遭报应。

    咱三爷日后定有大出息,到时候让他们都瞧瞧,咱们三爷可不是好欺负的。”

    柳嬷嬷平日里温柔细致,一旦为贾环鸣不平起来,竟这般泼辣。

    这让环老三很是感动,暗自决定以后跑路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她们一家。

    “行了行了,您消消气,嘴巴长在他们身上,只要别当着我的面说,就随他们吧。

    扫把星就扫把星呗,好歹也是跟文曲星、武曲星一辈的。

    等哪日我心情不好了,随便克死几个取取乐。”

    其实贾环扫把星的名头在内宅已经没什么人刻意提起了。

    一则是因为贾政,贾政作为读书人,向来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对这种无端的说法甚是反感,曾严厉斥责过那些乱嚼舌根之人。

    二则是因为探春,如今赵姨娘和贾环不像原著那般给探春拖后腿,反而混得如鱼得水,深受王夫人和贾母的喜爱。

    今年年初,更是给七岁的探春聘请了一位书法大家做老师。

    探春本就聪慧伶俐,在书法大家的悉心教导下,书法技艺日益精进,那一手漂亮的字,连贾政看了都赞不绝口。

    这个时代,七岁到十岁是女子启蒙的黄金时期。

    贾府为了培养府中姑娘,也是很舍得砸钱的,而且一砸就得砸三年,大家闺秀都是用银子砸出来的。

    相比之下,对于爷们的教育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贾家爷们五岁可进入族学读书,初衷是好的,可堂堂国公之家,请的先生竟然是个关系户。

    负责教学的是一个叫做贾代儒的小老头,个子不高,辈分却高得吓人,和荣国公贾代善是一辈的。

    在贾环看来,这贾代儒就是个厚着脸皮占着茅坑不拉屎的。

    考了一辈子还是个童生,这种人能教出些什么东西来?

    自己都考不明白科举,哪来的脸教别人。

    简直就是个厚着脸皮吃束脩的老不羞,一人  24  两的束脩,环老三看了都眼热。

    “三爷,莫要再说那些调皮话,你是我自小带大的,我如今活的好好的,怎不见被你克死!”

    柳嬷嬷抱贾环出了浴桶,用柔软的布巾轻轻为他擦拭着身子。

    “你也是个没正形的,演武场那群小子天天喊你扫把星,我倒是想明白了,全都是被你吓出来的毛病。”

    贾环有些尴尬,平日里闲着无聊去逗逗这群小傻子,倒也挺有趣。

    他还打算存够银子了买匹小马驹,拿个木棍,每日骑马在演武场上演绎一番七进七出,让这些小傻子见识见识“冷面寒枪俏贾环”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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