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本是那“一女三卖”的受害者,奈何他脑子愚钝,行事又张狂,竟失手打死了冯渊。
这一番折腾,落得个人财两空,还因借假死逃脱法律制裁而成了黑户,如今只得举家投奔贾家。
薛蟠骑在马上,对着轿子里的母亲薛姨妈嘟囔道:
“唉,娘,我就是不服啊。
人也打死了,钱也赔了,结果那丫头我还没捞着……
我可打听清楚了,那丫头是被一个叫做贾芸的买走的。
等去了贾家,娘,你可得和姨妈说说,帮我把那丫头要回来,不然我死了也不甘心啊!”
薛姨妈皱着眉头,撩起轿帘,瞪着薛蟠道:“你这冤家,到如今还说这些混账话。
那丫头本就不该强买,如今你犯下这等大祸,我们去贾家不过是暂求庇护罢了,哪有脸面再去让你姨妈帮你讨要丫头?
你若再这般胡搅蛮缠,我便不再管你了。”
薛蟠急道:“娘,我这心里就跟猫抓似的难受。
那丫头我是真喜欢,她跟着那贾芸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我就是想把她接过来,好好待她。
再说了,我也打听清楚了,那贾芸不过是贾府旁支的一个穷小子,这还不是姨妈一句话的事?
算我求你了,娘,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薛姨妈被他吵得无可奈何,又觉得如今家里这光景,全是那个丫头所致,得不到的话实在是不甘心,便冷哼一声,应了下来。
薛蟠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晃着个大脑袋就要给薛姨妈跪下,却忘了自己正在马上,一个没坐稳,从马上摔了下去。
这番变故吓得薛姨妈赶紧从轿子里跑出来,周围的仆人也都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去扶薛蟠。
谁知薛蟠爬起来后竟嘻嘻哈哈的,全然不顾身上的灰尘和疼痛,还冲着薛姨妈憨笑道:
“娘,不打紧,不打紧,只要您能帮我把那丫头要回来,莫说摔这一跤,就是再摔几跤我也乐意。”
“呸!”
薛姨妈重重啐了一口,一言不发地回到轿内,对着身旁一直沉默的少女道:
“宝丫头,你看看你哥哥,为了一个丫头,都快魔怔了。这可如何是好?”
薛宝钗满脸疲惫,无奈道:“您都答应他了,还能怎么办?
娘啊,你就是太心软了,咱家什么光景你还不知道吗?
底下铺子虽多,有几家是咱们真能做主的?盈利多少全凭他们说了算。
哥哥如今又没了身份,去打官司都没个底气,如今还要为了一个丫头折腾,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薛姨妈微微叹气,说道:“我也是被你哥哥缠得没法子了,只盼着这次你姨妈能帮我们把这事儿平了,可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薛宝钗顿时生出一股无力之感,揉着额头道:
“娘,那人牙子一女三卖,死去的冯渊没付定金,那贾芸可是全数付了二百两又拿了卖身契的,咱们这样去讨要,于理于法都站不住脚。
姨妈纵是有心帮忙,那贾芸也未必肯轻易将人让出,若是闹得人尽皆知,咱们薛家的名声可就更不好听了。”
薛姨妈皱着眉头,无奈道:
“我又何尝不知其中的难处,但你哥哥这副模样,我实在是拗不过他。
若不顺着他这一回,他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薛宝钗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靠在轿子的一角,用手帕盖住了脸。
回想自己的这一生,哥哥不喜欢读书,父亲便逼着他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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