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摇摇头,得意挑眉道:“谁说要让云姐姐做妾了?我如今兼祧宁府大房与荣府二十一房,能娶两个妻呢。”
王熙凤听了这话,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哟,环哥儿,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响。不过,此事可没那么容易,且不说其他,林妹妹那性子,能容得下你再娶一妻?”
贾环快步向前小跑几步,回头对着一脸疑惑的凤姐道:“你以为人人都如你一般啊,林姐姐那可是有容人之量的,也就你这个凤辣子,小肚鸡肠,见不得别人好。”
王熙凤一听这话,柳眉倒竖,捡起地上一根树枝便朝贾环追去。
贾环嘻嘻哈哈在前奔跑,正巧撞见前来赴宴的贾琏,便开了个玩笑。
“琏二哥,你在外面养二姐儿的事儿被凤嫂子知晓了,如今正拿着棍子追我讨说法呢!”
贾琏一听,脸色骤变,又瞧见贾环身后拿着树枝追来的王熙凤,信以为真,慌乱之下竟跳进路边沁芳溪中,贾环一时惊呆,竟忘了救人。
后面赶来的王熙凤瞧见水里扑腾之人,道:“这落水的傻子是谁?”
贾环讷讷答道:“琏二哥。”
随即耳膜便被王熙凤的一声尖叫刺破。
“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还愣着作甚?赶紧救人呐!”
丛绿堂中
这是贾环初为宁府家主之宴,故而西府诸主子皆至。
因是家宴,故无诸多繁文缛节,唯于厅前平台列桌椅,复以一架大围屏隔作两间。
上首贾母端坐,左依次为贾赦、贾政、贾环、贾琏、宝玉、贾琮、贾兰;右则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李纨、王熙凤、黛玉、湘云、宝钗、迎春、探春、惜春。
贾母顾盼左右,先视贾环,复瞧黛玉,轻叹一声,笑曰:
“忆昔时,每聚皆三四十人,何其热闹。今却如此,人丁寥寥。
亦不知珍哥儿、蓉哥儿去向何方,吉凶未卜,生死难测……
环哥儿,你既承宁国府家业,当广育子嗣,免东府一脉渐衰。”
贾环悄然瞥向面色绯红的黛玉,忙起身,恭谨答道:“老祖宗放心,孙儿定当竭力,不负老祖宗期望。”
众人闻之,皆忍俊不禁。
自贾环口中言努力生子,实有莫名之趣。
湘云悄然于桌底牵黛玉之手,轻挠其掌心,黛玉恼之,掐其一指。
湘云吃痛,不敢声张,强自镇定,收回手,不敢再妄为。
平儿、彩霞率一众丫头呈上一碟碟精致菜肴,家宴的氛围愈发热闹。
王熙凤今日得做客之幸,无需侍立贾母身旁伺候,遂自主引领女眷处的气氛。
然屏风另一侧,气氛却不如此般热闹。
宝玉本欲坐女眷之侧,却被贾环捏颈拎至此处。
贾政在座,宝玉更不敢造次,只得乖乖坐于男宾之位。
贾兰、贾琮皆寡言少语之主,至于贾琏,方不慎落入水中,此刻虽重新换了衣裳,但脑袋昏昏沉沉,并无说话的兴趣。
此桌言语者,唯贾政、贾赦与贾环三人。
贾环先声道:“父亲、大伯,常言‘盛极必衰,物极必反’,又云‘位高必险’。今我家显耀百年,若有一日乐极生悲,应了‘大厦将倾,独木难支’之语,岂非枉负簪缨世族之名?”
贾赦贪财好色,未将贾环之言放心上,仅敷衍应之,复低头饮酒。
贾政微微颔首,神色凝重曰:“环儿所言极是。我等不可不察家族兴衰之兆。今虽看似风光,然危机暗藏。当思长远之计,保家族绵延。”
言罢,轻捋胡须,陷入沉思。
少顷,又道:“我等当以祖宗之德为范,勤勉修身,严教子弟。不可因一时富贵而忘本,亦不可因安逸而怠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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