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手里端着的脸盆,给老伴拧毛巾擦脸。
张及第扬起脸,泪更凶了:“你走开,我知道意思就成了。”
她只看得懂小部分简单的字,虽然向立华已经尽量用简单字眼写了,但是看信还是需要儿女们给她念。
有些厂开了夜校给大家扫盲,张及第趁新鲜去过几回,最后只能安慰自己认识几个字就算了。
这会儿她是连蒙带猜的看。
温柔的用毛巾给老伴擦脸,向红旗看着已经长了皱纹的老伴,思绪万千。
原来日子过得这么快,一眨眼,他就从毛头小伙变成孩子都成家三个的中年人了。
张及第等擦好脸,幽幽叹了口气:“丽丽都不知道多少人来说亲了,也不知道当时让立华参军是不是对的。”
她想着还不如买个工作,手里的钱够,这样起码儿子在身边能日日看到。
向红旗拧了毛巾,顺手给自己也擦了全脸和脖子,一边说:“立华那小子谁管的住,说得好像他就听咱们的安排一样。”
张及第眼神暗淡下来:“也是。”
几个兄弟姐妹中,就向立华最野,从小漫山遍野疯跑,偏偏嘴巴甜,家里谁都舍不得狠下心管教。
偷户口本去参军都做的出来,还指望什么不敢做呢。
“唉,他也跟丽丽一样快17了,在军中清一色老爷们,能有啥对象。”
张及第犯愁,今天老三向立党结婚,她可不就念着老四向立华么,哪怕有个暧昧对象都行啊。
可惜信里只有当兵的趣事,这小子指定报喜不报忧。
至于龙凤胎中的丽丽虽然也快17岁,媒婆一茬接一茬没停过,比美美都多,她只发愁向丽丽别一脚踏两船就成。
张及第想起这事就念叨不停。
向红旗没管张及第的念叨,他问过工友们,老伴到了这年纪就是爱说话,还爱发脾气,一天天挺暴躁。
他既解决不了向立华参军的现状,也干涉不了张及第的决定,干脆闭嘴。
他洗了脸,把水倒到洗脚盆,开始舒服泡脚。
张及第也不恼男人不说话,她只是习惯性找枕边人倾诉,当家做主惯了,总要给另一半一点参与感。
“下次给他写信,一定问问儿媳妇的事,在军中没谈就给我回来探亲,我给他好好琢磨。”
无意识地伸腿进脚盆里跟着泡脚,张及第下了决定。
经常夜班的向红旗为了出席儿子的婚礼,日夜颠倒困的很,这会儿热水一泡困意顿生,已经耷拉眼皮小鸡啄米。
两人拾掇拾掇,睡了。
张及第决定的事大家都改不了,到了月底26号是周末,原住户上午打扫干净,交接了事情搬走了。
向立党和安悠小夫妻俩早就收拾好家具东西,下午搬去住202。
一家人跟着帮忙。
甲烷厂的房子自然很近,从一栋楼的一楼搬到另一栋的二楼也方便。
向家人不少,两三趟就给夫妻俩的东西安顿到202,套房比他俩刚结婚住的房间大些,看着还不是很满。
就是没收拾好,显得有点杂乱。
不过这都是小事,慢慢整理就行,今天只需要床铺铺好能睡人,其他的等日后小两口自个儿操心。
反正日子还长。
张及第放下两个木凳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差不多都搬过来了,你们要是缺啥,再去家里拿也一样的。”
房间里面家具乱放,向丽丽从厨房洗手出来,侧身让过桌子,又跨过一箱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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