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可以把陈二妮改嫁出去再赚一笔,讲道理寡妇也是一种资源,叔伯们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她本就懦弱,听见之后在众人围堵下痛苦的认命了,结果一听说要把两个女儿卖出去做童养媳,她勃然大怒。

    陈二妮想着村里童养媳的苦日子,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麻木可怜,哪里舍得女儿受苦?

    自己养女儿养得精细,凭什么去别人家当牛做马?!

    她暴起冲去了柴房,手持一把锋利的砍柴刀,慌乱中把她小叔的手砍下来一截,直接断了两个指头。

    一向柔弱示人的陈二妮如同母狮一样护崽,叔伯们看见地上的断指也怂了。

    被她杀红了眼的眼神盯视,叔伯们再也不敢说寡妇再嫁、童养媳什么的,反而有志一同地说服了村长,把人送回城。

    他们也挣扎过,试图威胁陈二妮,可惜陈二妮既然敢伤人,证明已经豁出去了,她擦擦脸上的血点,带出一抹痕迹:

    "没事,你们随便怎么打发我们娘仨,有本事晚上睁眼睡觉,喝水不怕毒药,种地不怕背后柴刀!我光脚不怕穿鞋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是歇斯底里,反而是舒心的笑,仿佛已经看到他们的惨样。

    这更瘆人了。

    谁面对这种疯婆娘不害怕?为了点钱不至于!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现在想解决她是简单,一拥而上把两个女娃控制住,陈二妮再怎么凶悍,手握柴刀也不得不就范,再卖远点让她回不来。

    可日后呢,除非陈二妮死了,否则他们就要活在提心吊胆中。

    于是在地下断指、陈二妮瘆人微笑的威慑下,叔伯们怂了,把人跟请大佛一样送回城。

    村长开介绍信的时候听说了娘仨的事迹,也心里害怕,写得飞快,潦草的字体差点让回城办的工作人员都看不清。

    拿到介绍信,回城这事就妥了。

    陈二妮没傻到一分钱赔偿没拿,她为了女儿也不可能净身出户,一番折腾下争取到了二十元抚养费。

    房屋田地都被叔伯瓜分,她带走了一些随身细软,包括向美美结婚时送来的鞋和钱,还有一些娘家人寄来的东西。

    娘仨回城那天,焦家不知道多开心,可算把煞神送走了。

    真怕这娘们待在这,满门都容易死得不明不白啊。

    焦小叔还想要断指补偿,可惜陈二妮既然豁出去了耍赖,怎么可能让他占便宜?自然是一毛不拔。

    最后他只能怏怏从分家产的时候多得一点好处。

    陈二妮也想分田地家产,但是当地只认男丁继承家业,如果她生个儿子,还能继续过日子,两个女儿就没有继承权。

    这个时代的愚昧,陈二妮也改变不了,只能拿着二十元抚养费回了县城。

    天刚亮,鸡打鸣的时候她们出发了,包袱里带了干粮和水,坐上了驴车。

    乡下怎么可能有火车,村民们的主要通行工具除了驴车只有自己的双脚,陈二妮还好,两个小女儿走不动啊。

    刚上车的时候,小女儿还不太知事,以为跟妈妈姐姐出去玩,咯咯笑着四处张望。

    大女儿却已经懂事了,她照顾着妹妹,担心地看着妈妈。

    抱紧包袱的陈二妮心下一酸:"没事的,咱回外婆家,虽然远了点,但是外婆对你们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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