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刘文杰又到县里参见了一个会议,本想着找一下欧阳明,给他解释解释上次的误会,只是欧阳明的工作安排太紧,开完会又要到市里去开会,根本没有时间听刘文杰的汇报。
刘文杰只好和万子昌一路,往西汉市而去,这是刘文杰通过郭洁,联系到了市里的经济开发总公司的一个老总,他给介绍了一个老板,说想要承包东岭乡剩下的一个矿山。
这本来是刘文杰分内的事情,但因为最近有人风言风语的,说刘文杰在东岭乡的几个项目上有猫腻,刘文杰就拉着万子昌一道前去。
路上大家的情绪倒是不错,这次县里开会,县委对东岭乡被评为最后一名的事情并没有提及,这让万子昌等人都有点意外,大家也都显得特别愉快,其实他们并不了解,欧阳明只是想要借助这件事情杀杀刘文杰的张狂,并没有一棍子把刘文杰打死的想法。
对刘文杰这个人,欧阳明还是留有余地的。
进入西汉市市郊,刘文杰他们的车先到了那家准备承包矿山的公司去,徐副乡长是和这个老板见过一面,大家也差不多有了一个合作意向,这才让刘文杰等人过来。
徐副乡长介绍说,这个老板叫齐国瑞,也是清流县出来的。
这家公司就在进市区的一个学校内部设着,由于库上一直联系不上这个齐国瑞,刘文杰他们到了他公司的巢穴一看,只有他的姘头素秀在他的公司守摊子,这素秀两口子都跟着齐国瑞干,男人在外跑业务,女人给齐国瑞当会计。
老板齐国瑞常年不回清流县,要不是必须给家里寄钱,早把结发女人扔到了爪哇国去了,踏着情人素秀属于中上一点的人品,五短身材,眼睛却很媚,白净、齐整、丰腴,再加上聪明、会事儿、会嗲、会浪,一来二去,齐国瑞他俩就睡到了一个被窝里。
徐副乡长介绍说,这个齐国瑞已经五十多岁了,素秀不过三十岁,从此,齐国瑞由广爱变成专爱。素秀跟上齐国瑞后,并没有离婚。她男人戴着一顶绿帽子,整天在全国各地疯跑,因为没少捞好处,所以从来不管他女人,自己在外面也是乱来,女人基本上是齐国瑞的。齐老板把财政大权都交给了素秀,素秀对他很忠心,他们就形成了这种奇妙的组合。
素秀很热情地接待了刘文杰他们,敬烟、倒茶,给齐国瑞老板打电话,忙了个不亦乐乎。
她还要张罗着给刘文杰他们安排生活,被刘文杰等人止住了她,没见到齐国瑞,和她吃饭又什么意思,刘文杰留下话让她告诉齐老板,等他们从西汉市经济开发总公司回来,再专程访问。
西汉市经济开发总公司的经理叫李广民,三十六七岁,方面大耳,豪爽热情,和刘文杰他们素昧平生却一见如故,只是和刘文杰通过几次电话,他说他和郭洁很熟悉,刘文杰既然是郭洁的朋友,那就是他李广民的朋友,所以初次相见,差点就和刘文杰拥抱了。
他把刘文杰等人安排到了金顶宾馆,这是西汉市一流的宾馆,设施豪华,装备考究,环境美观,服务周到。
刘文杰他们洗漱后,就去二楼餐厅入席。
喝酒以前,大家就成了莫逆之交的老朋友;喝过酒以后,更加比兄弟还亲。既然亲了,说其他问题,比如承包期了、承包费了等等,都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机会,更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于是,一切以喝酒为重。敬酒是最重要的环节,李广民班子里的大将全部上阵。你搞一杯烈酒,我搞一杯烈酒,自己带头喝下去,然后恭恭敬敬地劝酒。也不知搞了多少杯下来,时间空间对于他们,都成为虚无。
刘文杰倒是想把持住,保留点清醒,可是依旧抵挡不住对方的攻势,最后也沉沦了。
大家口吐莲花,脚踩棉花,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癔癔症症,疯疯癫癫,不知怎么竟然回到了十二层楼上的房间,云山雾罩,吹了一阵子牛后,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日影斜依栏杆。李广民经理他们几个人,又恭请大家入席,“风云突变,军阀重开战”,继续喝酒。晚上这一场子,西汉市经济开发总公司的攻势明显减弱,刘文杰等人到底是农村工作的人,基础很扎实,睡一觉之后,战斗力又恢复了,大家伸出拳头,浴血奋战,于是刘文杰他们逐渐占有优势,敌方节节败退。
谁知道人家这样做,不过是缓兵之计。在前晕未退,后晕又至的状态下,酒壮色胆,他们带上刘文杰等人,乘车到了一个不知多远,也不知是什么地方的洗头洗脚城。每人都先干洗了头。叫小姐们打头捏肩,啪啪有声,热风吹干,别有滋味;然后,每个人又安排洗脚,在很热的中药水中泡上两只臭脚丫子,任小姐揉来搓去,膝盖以下,弄了个遍儿。
大家两样风流活动下来,头脑开始逐渐清醒起来。
刘文杰心里想,这真是个温柔的陷阱,再往下去,不能自拔。忽然明白,毛主席说的“我们的干部被糖衣炮弹击中”的论断实在深刻,他老人家咋这么能呢,离开人世这么久了,仍然依靠我们来证明他的理论的不朽。
刘文杰也忽然明白为什么过去东岭乡的承包费总是那么的底,那的确是有原因的,真的,要不是吃下了这个糖衣炮弹后,头脑开始清醒,刘文杰说不定仍然在晕着,更不一定会去想这个道理。
李广民经理说:“刘大哥,两头都解决了,应该再解决一下中间的问题,再叫小姐们给来个全身按摩!”
刘文杰说:“好哇,你们按吧,我这个人生平就怕胳肢,别说小姐,就是瞎子医生也不叫按。”
李广民经理说:“大哥你真是个白脖子,不让小姐给你按,你不会给小姐按?”
刘文杰说:“头疼得很,今天不行了,改天再说吧。”
他们大约以为刘文杰是头一次,没有敢再坚持,就送刘文杰等人回到金顶宾馆休息,一夜无话。
次日四点多钟,刘文杰一觉醒来,只觉得头像锯齿锯着一样疼,边疼边想,这是在什么地方,依稀想起,他们已经来到西汉市一天了,也许东岭乡人民觉得他们的书记,乡长为了全乡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正在昼夜操劳的时候,原来是喝了一整天的酒。再想想西汉市经济开发总公司的李广民老总的热情,就觉得这热情特有名堂。
他们和承包方齐国瑞一定是有很深的关系,只是接待得这么热情,叫人下一步怎么和她们谈条件呢?
想到这里,刘文杰的头就更加不争气,又是一阵子猛疼。大脑一疼,计上心来。六点整,刘文杰打床头电话,把万子昌一行人全部喊起来:“开拔,挤他热被窝,找齐国瑞去!”
路上,万子昌等人不知道刘文杰这葫芦里卖啥药,刘文杰就对他们明说了。
“你们想,李广民经理这么热情,一定是想要压低我们的承包费,我们先找齐国瑞去,看他能出什么价格。”
大家一想,果真是如此。
齐国瑞在家,是被刘文杰等人喊起来了,一见面就不停地说“失礼,失礼”,不停地赔不是。
刘文杰打眼一看这人,普普通通,到没有出众之处,也就是个农民模样,他说话依然是浓重的清流县口音。
刘文杰说:“齐老板,我们第一次见面,听说你对我们的矿有点想法,我们这次就是专程来和您商量的,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东岭乡的万书记,徐副乡长你是认识的,我就不介绍了。”
齐国瑞沉吟一下说:“书记,乡长,既然是市经济开发总公司介绍的,我也很放心,你说吧,你们最优惠的承包价格是多少?”
刘文杰一听有门,就说:“我们内部也有个商量,不低于二百三十万吧。”
齐国瑞一听,急了:“这有点多了,多了!我最多只能出二百万!”
“哎呀,这事情有点麻烦,我们先商量一下!”
刘文杰和万子昌等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议了一会,大家其实在乡里的时候,也都反复的讨论过此事,这个价格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基本在刘文杰他们的计划内。
“成,那就这样定了,你方便的话,我们把协议一签,款到生效!”
“好好,方便,方便!”
这面齐国瑞就和徐副乡长等人商定合同,准备款项了。
经济开发公司的李广民经理打来电话:“刘乡长啊,我咋得罪你啦,找你吃饭你跑了?”
刘文杰拿着手机跑到外边去对他说:“兄弟,实在对不起你,我这次来时间很紧。所以,大清早来挤齐老板的被窝了。”
谁知李广民说:“兄弟,我知道你这次的来意,本来我还想帮你一下,让齐老头多出一点,争取弄到一百五十万的承包费!”
刘文杰打个哈哈,说:“感谢,感谢!这样,我们先谈,要是谈不好,再找兄弟你帮忙,成吗!”
李广民经理说:“行,行,那一会我去接你,回市里吃饭!”
刘文杰嘴里胡乱答应着,心里可就笑了,这经济开发公司本来想吃一道过水面,从中弄些差价出来,这倒好,自己直接找到了齐国瑞,把人家好端端的一盘菜给弄飞了。
剩下就简单了,徐副乡长把早就起草好的协议书填上数字,齐国瑞和刘文杰签上字就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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