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建上去的时候也是顺手的关上了车门,司机和小赵也知道华子建讨厌这女人,就都装着不知道,跟上前面的小车,把季红扔下了。
季红在后面还发愣呢,她从来还没有遇上过谁这么对待自己,不要说区里的干部们都百依百顺的对待自己,就是庄峰每次也都对自己是温言细语的,这个华子建他牛什么牛,还敢呵斥自己。
等她气的在心里骂了几句之后,才发现人家两部车都跑了,剩下她一个人留在了这里,这一下季红心中的那个气就更大了,一面粗言骂着那个王副区长,一面给区里打电话,让车来接自己,好的一点是她多少还知道个轻重,所以心里骂华子建,嘴上却不敢,都是那个王副区长帮着华子建受了。
华子建看完了一些种植散户们,回到了政府的时候,午饭时间已经是过了,华子建就带着司机和秘书在附近随便的吃了一点,他也不是太困,就没有回家,在办公室看了一会报子,文件什么的,这时候,却接到了江可蕊的电话,江可蕊说:“子建,我一会要到省城去。”
华子建感觉很突然,就问:“怎么没有提前通知啊?”
“刚开完会,我们局里有个文要到省里去批一下,在一个也准备给上面拜个年,过去都是别人去的,今年局长说让我跑一趟。”
华子建说:“那也有点娄都促了吧,算了,算了,那你就去吧,需要我帮你准备什么东西吗?”
江可蕊说:“不用了,我一会回一趟家,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这几天你就自己安排生活,少喝酒。”
华子建唯唯诺诺的答应着,心想自己是不是现在回去一趟,他抬腕看看时间,只怕已经来不及了,还差10来分钟就要上班了,华子建正在犹豫,桌上的电话又响了,一看号码,是公路局的蔡局长,电话接通,他说他准备一会过来给汇报几个有关高速路项目的事情,问华子建有没有时间。
华子建就暂时放下了对江可蕊的牵挂,说:“那你来吧,我在办公室。”
放下了电话,华子建就拿起高速路项目的几份材料,认真的看了起来。
等路局的蔡局长给华子建汇报完了情况,华子建又跑了一趟新屏市的开发区,现在是那个副主任在代理管委会主任的职务,对华子建那是相当的恭敬,不过华子建心里还是暗自有自己的一条警戒的,这个副主任当初能够出卖他们的主任,在背后写黑状,虽然是间接的帮了自己的忙,但自己还是要小心一点,不要和他靠得太近。
本来华子建还是有几件事亲想给庄峰汇报一下,但连续两次给庄峰打电话,都没有给华子建安排见面的时间,后来华子建才从王稼祥那里知道,庄峰最近几天时间在机关里露面很少,早上来到单位安排些事务,稍稍呆一会儿就离开。
原来是他的老母亲患重病住进了医院,普通干部家里有了事,在机关里不会有多大反应,就象没有发生什么事一样,但庄峰家里的事就跟机关里的事情一样,成了与大家有关的事,自然会影响到政府机关的人以及机关的日常工作,包括华子建手上的几项工作也不得不停顿下来。
这里面最忙的当然就是政府秘书长路翔,他在政府的办公室里出出进进,在单位和庄峰家里几头跑,协调和安排事务,忙活个不停。
庄峰家里的事就象政府秘书长路翔自己家里的事一样,他显得比其他同事更上心些。华子建早就发现秘书长路翔跟庄峰跟得很紧,对其他领导就有点无所谓,庄峰甚至把自己家里的事情也交给秘书长路翔来操办。
有人议论秘书长路翔跟人很有研究,看准和专门跟定一个人,有一股紧跟到底的劲头。这或许是他在机关里如鱼得水的诀窍。
秘书长路翔出身于平民家庭,没有什么过硬的靠山,财力又很有限,不可能象热门部门干部那样用金钱铺路,只能依靠自己来打拚了,因此他紧紧抓牢了庄峰这根线,把它视作自己在官场上的护身符。
这天早上一上班,政府的主要领导们正在会议室开例会,秘书长路翔火急火燎地跑到会议室来,对华子建说:“华市长,你知道嘛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庄市长母亲得的是老年性糖尿病并发症,已转到医院重症室里救治,现在她差不多瘫痪在床上不能动弹,全要靠人照料了,庄市长家里没有什么人,他爱人又是在外地上班,病人身边没有人照顾可是个问题,你看怎么办”
华子建犹豫了一下,他似乎意识到秘书长路翔已有了办法,甚至可能得到了庄峰的默认,不好随便表态,都拿眼睛看着路翔,等着他说出主意。
但这个路翔却坐了下来,一言不发,华子建心中正在奇怪,庄峰走进会议室里,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秘书长路翔便对庄峰说:“市长,我正和大家商量如何照顾老人家的事,我想让办公室的干部轮流值一值班,都到医院病房里守护照顾一下。”
庄峰忙摆摆手说:“不用麻烦大家了,家里已安排好了,再不行的话,可以去请护理工照料。”
由于庄峰就在当面,所以很多人都抹不开面子,大家七嘴八舌地表示,这个时候是最需要人手的,我们都过来帮一帮。
秘书长路翔不由分说地抢着表态:“我看大家排个值班表,这几天,办公室可以抽出专人,轮流去照顾老人家。”
庄峰还是客气着,不过华子建已经从庄峰的表情中看出他实际上并不很坚决,华子建也不好多说什么,开完会,就由着秘书长路翔给办公室专门开会,研究,张罗着排了值班表。
第二天,华子建和副市长郁玉轩本想找路翔商量如何买东西去看病人,路秘书长说:“华市长,我现在有事,你们几个商量着办吧。”
华子建也就不好勉强了,下午华子建和副市长郁玉轩便带着几个干部买好慰问品,提着大包小包来到医院,代表政府看望病人。
一到病房里,华子建看到路秘书长和庄峰坐在病人的床头前说话。
副市长茹静也在一旁帮着收拾东西,看见华子建他们来了,副市长茹静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忙说她也是中午吃完饭才到的,人家路秘书长已忙了一个上午了!
华子建见路秘书长比他们先到,心里就明白了几分。这小子知道大家下午要来,自己就想好了上午单独来。
华子建看到病床旁边堆了两大堆礼品,还没有来得及收拾,比他们几个人带来的的礼品都多,估计是路秘书长和副市长茹静提过来的。
路秘书长肯定一个上午索性不上班,泡在这里了,华子建心中想到,这个人把智力都开发到这方面来了,文章写不好也就不足为怪。
华子建还惊奇地发现庄峰在老人面前态度恭敬,很象一个听话的温顺孩子,全然没有机关干部们平时看到的威仪,严肃刻板的表情也荡然无存。
华子建这才醒悟过来,再大的官也是父母养育的,华子建感受着这里面的氛围,又打量了一番床上躺着的老人,心想这才是真正的领导的领导,怪不得路秘书长在她面前就象个小孙子面对老祖宗一般乖巧。
大家坐下来对庄峰说些安慰的话,华子建本来和庄峰就没有太多的闲话可说,所以两人在谈话中经常的卡壳,只有副市长茹静能说几句得体的场面话,她说一句,大家跟着咐和一句。
茹静说:“这种病还是可以治好的,慢慢来,看老人家的精神状态还是蛮好的,一定能早日恢复健康。”
副市长郁玉轩也说:“老人家的气色还不错,并不象得了重病的人呢!”
大家也咐和说些气色还不错之类的话,庄峰这时也把领导的身份放到一边,招呼部属们喝茶吃水果,特意对路秘书长说:“路翔,你把水果洗洗切好给大家吃一些。”
路秘书长就把水果切好送到各人面前叫大家吃。这下,路秘书长的角色似乎转变了,从和大家一样的机关干部,变成了庄峰的亲属之类的人。华子建想,路秘书长天生是个适应在官场上混的人,这种人不当官还真是浪费了人才。
临告别时,华子建说:“庄市长,你看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大家做的嘛”
路秘书长抢着说:“市长家的人少,这段时间大家把手头上的事放一放,照管老人家的事,办公室已统一安排好了,大家还是按值班表轮流来值班帮忙吧!”
华子建却对路秘书长的提议不以为然,只是这种情况下也不太好说什么,一行人在回来的路上,华子建忍不住对走在身边的郁玉轩说:“派几个人去病房帮帮忙那是应该的,需要帮忙的时候,大家是应该去,但我觉得路秘书长没必要搞个轮流排班,作为一项工作来布置。既然是庄市长的家事,自然由办公室的同志商量着互相帮助。谁要有空谁多去几回也无妨,干吗要作为一项工作来安排?这样一来,大家去轮班照顾病人的话,就算不上人情了,有点儿变味,没有了同事之间的友爱之情。因为这已变成一项单位值班工作了。”
副市长郁玉轩捏了捏华子建的手,向他示意不要让人听到,但走在华子建前后的人都没有吱声,好象没有听到华子建说的话。
令人奇怪的是,直到第二天上午,再也未听到路秘书长提安排人值班的事。下午的学习会上,路秘书长表情严肃出人意外地在会上传达庄峰的指示,事情居然还是有关庄峰的家事。
他说庄市长传话:“感谢同事们对自己老母的关心和看望。自己的家事都已安排妥当,不劳大家费心。机关干部要以工作为重,自己的家事不要单位人员插手,更不能安排干部值班,大家的心意都领了,还是要把精力放到工作上。”
郁副市长对华子建眨眨眼,意思是有人向庄峰打了小报告,庄峰才断然作了决定,因为华子建的态度可能惹得庄峰不高兴了,这才有了下午的专门指示。
散会之后,副市长郁玉轩说:“华市长呀,你被人进了谗言了。”
华子建回答道:“我只不过说出了我的想法。照顾病人这件事本来也是好事和善事,但一旦掺杂了人为的因素或别的功利性杂质,事情就变味了,庄市长要是了解了我的看法,应该不会怪罪我的。”
郁玉轩说:“你这人真天真,他哪有功夫听你的解释?你和他如果到了那种随意交流的关系程度,外人哪进得了馋言?”
华子建想想也是,不过对华子建来说,他也不怕庄峰的,只是华子建感到了一些愕然,昨天自己说话的时候,身边不过六七个人,没想到就这些人中,竟然也有两面三刀的小人,这才是华子建感到可怕的地方。
由于最近庄峰很少来上班,所以华子建手上的好些事情也办不成,华子建就显得有点闲了起来,也不是他一个人这样,整个政府的大事几乎也都停顿了,因为没有庄峰一支笔的签字,钱,材,物这些都是不能乱动。
这样闲着又过了几天,庄峰的老母亲没能救治过来,在医院里去世了,庄峰是悲痛欲绝,好几天都没有上班。
路秘书长以及政府好多干部都放下了手头上的事,一心帮助庄峰料理后事,那几天,政府好几个部门基本上没有办公,大家分头帮忙处理后事,市里,县上,区里的干部们也相约着到庄峰家来吊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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