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以为奴才是在同您商议吗?昭仪娘娘乃正二品,您……”

    寻影未将话给说尽,可叶诚和叶林氏皆听明白了他话语中的意思。

    叶晚尘如今乃是正二品昭仪,而叶林氏连个诰命都没有,如何能视叶晚尘之言如无物?又如何敢视?

    叶林氏面色一白,喃喃的张了张唇,却又道不出什么。

    现在的叶晚尘早已不是当年在她手中苟活的叶家次女了。

    被寻影这么一激,叶诚和叶林氏都想到了叶晚尘白日所为,那举剑斩马之行,瞬间让两人身后溢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走,走吧。”

    叶诚不敢再言,穿好衣袍之后就拉着叶林氏同寻影一块走到了湖泊旁。

    两人刚到,就瞧见了矗立在湖泊边背对着他们的叶晚尘。

    花朝和商陆瞧见他们来,立马就退到了不远处同寻影站在一块,独留空地给叶晚尘与叶诚夫妇。

    “见过昭仪。”

    叶诚夫妇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叶晚尘便是一拜。

    叶晚尘含笑转身,“父亲、母亲来了啊,深夜寻你们来,心中可有不快?”

    “怎会呢,打从入秋猎开始,臣就想和昭仪见上一面了。”叶诚扯了扯嘴角说道。

    叶晚尘也无心在意他说的是真是假,只是淡笑启唇,“今日寻父亲、母亲前来,是有件要事要同两位说。”

    “是何要事?”

    “多日前,女儿突逢身子不适,太后娘娘便寻了太医来诊脉,如今已是身怀龙嗣了。”

    叶晚尘说着就轻抚上了腹部。

    然而听到她这话的叶诚夫妇却愣在了原地,两人皆难以置信的望着她。

    “怀……坏了?!”叶诚惊愕出声。

    便是连一直瞧不上叶晚尘的叶林氏都不禁紧了紧掌心,“你早些还是那个孟才人早些?”

    孟卿一怀有身孕,满朝文武都知晓了此事。

    所有人都认为孟卿身负大运,一入宫不久就怀有了身孕,往后生下之子还是当朝贵子,今后前途无可限量。

    可如今……他们叶家所出的孩子也怀了龙嗣?

    “自然是我早些。”叶晚尘淡漠的眉眼从他们的面上扫过,淡声说道:“我一怀有身孕,太后和陛下便知晓了,两人担忧我三月不足,便未将此事传出。

    今日唤父亲母亲来,也是想将此事告知父亲母亲,让两位高兴一下,父亲母亲可高兴?““高兴!当然高兴!”

    叶诚毫不犹豫的应声道,回过神来之后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一脸欣喜的看着叶晚尘又道:“孩子!当初送你入宫果真是为父做的最正确的抉择!

    陛下和太后说的对,如今月份不足还是不要同外人道的好,等三月之期过了再说,这孩子来得真是好啊!”

    只要贵子一落地,那么他们叶家必然水涨船高!今后便是位临国公之位也未尝不可了!

    叶诚眼中的贪念、欲望毫不加以掩饰。

    叶晚尘在心中轻嗤了一声,面上却依旧不着声色的淡笑道:“那爹年既高兴的话,有些事情合该也要筹谋一番了。”

    此话一落,湖泊旁瞬间寂静了下来。

    叶诚愣愣的望着她,“筹谋?什么筹谋?”

    蠢货。

    叶晚尘在心中暗骂一句,嫣红的唇瓣便扬起了一抹轻蔑的笑意。

    “父亲,你与叶家总不能又想得又不准备付出些什么吧?”

    “你这话是何意?”

    “何意?”叶晚尘转头就朝营帐的方向看去,“父亲母亲应当知晓,后宫之水深不可测,一个不注意便能溺死其间。

    皇后有宁国公府、贵妃有镇北侯府、孟才人身后更是剑南道节度使孟氏,后宫之人因着有这些助力才能长久不衰,我又有什么呢?”

    叶晚尘这话之意,昭然若揭。

    叶诚张了张唇,道出口的话却极尽苍白,“我……我们叶家又如何能与百年世族相提并论?昭仪啊,你如今最主要的就是安安稳稳的生下这个孩子,笼络帝王之心,今后必然能无忧的……”

    “无忧?当真能无忧吗?”

    叶诚话音未落便被叶晚尘给打断了。

    叶晚尘眸色森然,眼中的狠厉之意让叶诚夫妇背脊一寒。

    还不等他们作答,便听到叶晚尘又道:“我怀胎之象若被世人皆知,身后无亲族倚靠的话,父亲母亲觉得此胎当真能生的下来?

    就算有陛下和太后庇佑生下,那难保今后不会险象环生,叶氏一族不立,也终究会因贵子而遭灾啊,毕竟叶氏不是孟氏。”

    听着叶晚尘这话,叶诚的身躯都止不住的抖动了起来。

    方才他高兴坏了,却没有想到福祸相依一事。

    若贵子真从叶晚尘腹中诞下,那宁国公府、镇北侯府甚至是孟家都会联手对付叶氏。

    真到那一日别说青云直上了,便是能否存活都是困难。

    看着叶诚和叶林氏面含恐惧的模样,叶晚尘微微扬唇,“父亲,我知你在害怕什么,怕宁国公的权势、镇北候的威势、孟氏的兵权,可这世间却有一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难道父亲就不想乘云而上?从四五品的小官成为人人敬仰的权臣吗?难道就不想叶氏一族百年流芳吗?难道就不想试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滋味吗?难道就不想让从前瞧不起你的人在你面前俯首讨好吗?”

    叶晚尘的四句难道直接命中叶诚的虚荣心。

    这世间没有人比叶晚尘更了解叶诚了。

    他虚伪清高,标榜自己不在意身外俗物,可他却比任何人都对这些舍之不去。

    一个从寒门辛辛苦苦爬上来之人,又怎会不对叶晚尘所言心动呢?

    “晚儿……”叶诚咽了咽唾沫,眉头紧锁,可是眼中的迫切和欲望直接出卖了他。

    虚伪。

    叶晚尘转过身不再去看他和叶林氏面上那令人作呕的虚假,轻声便道:“父亲身在朝堂,应该比我瞧得更明白一些,世家拢权太久,一直都是历代帝王的心腹大患。

    从先帝时期,朝中就暗自提拔了许多寒门清正子弟,父亲不也是这么上来的吗?如今谁能踏出第一步,谁就会是陛下今后的心腹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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