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梨走出监狱时,天空正飘着雨。
宽大的袖子包裹住她瘦的离谱的身体,寒风迎面而来,她抱着胳膊抖了一下。
三年了。
她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从监狱出来。
她沿着墙根,麻木前进,因为腿脚不便,行走的速度极慢。
曾经能跳芭蕾的脚,每前进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般。
这时,一辆卡宴拦住她的去路。
看到车牌的瞬间,方梨脸色瞬间惨白,眼底浮起一丝复杂。
车窗摇下,露出男人矜贵冷漠的脸。
“瘸了?”顾铭洲视线从方梨腿上扫过,声音冷沉到不带一丝情绪。
方梨眼眶莫名有些泛酸。
这就是她爱过整整七年的未婚夫。
同样,也是他,亲手将她送进了监狱。
他说这话,是在关心她吗?
可是,从进去第一天,方梨就被狱友们暴打,狱友们说是顾铭洲花钱买通了她们。
让她被“特别照顾”。
“上车。”
顾铭洲伸出的半截手臂随意的搭在车窗上,高定西装包裹下的身姿挺拔,整个人透着矜贵高冷的厌世感。
要不是那位的命令,他也不会特地开车来接她。
方梨听出顾铭洲对自己耐心不多。
就和父母一样。
14岁时,她被找回方家,父母起初还心怀愧疚,想要好好补偿她。
却因为养了14年的假千金挑拨,逐渐疏远她。
21岁那年,方梨被方雨馨诬陷那天,方家人积压已久的情绪彻底爆发了。
“是,你姐姐不是我们亲生的,但她有什么错?她毕竟在我们身边养了十几年,我们已经把你接回来了,你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方梨,你怎么能对你姐姐做这种事儿?果然不是在身边长大的,养不熟!不如你姐姐,听话懂事。”
她做什么了!
他们为什么一次都不肯信她?
“上车!”
顾铭洲余光扫过方黎的腿,眉头微蹙。
苍白的肌肤上,一道疤痕丑陋的盘横在她脚踝处,应该是被利器横着割下来的,像是一条面目可憎的蜈蚣。
顾铭洲移开目光,叫了声,“曹安。”
驾驶位的助理下车,恭敬道:“方小姐,顾总请你上车。”
见方梨依旧没动,曹安伸手准备拽她。
方梨条件反射的抱头下蹲,声音带着哭腔,“别、求你别打我……”
似是没料到方梨会是这种反应,曹安满脸惊讶。
她变化太大,第一眼,曹安差点没认出来。
从前的方梨,天真烂漫,阳光开朗,是圈里公认的白月光。
可现在……
她眼底的光彻底没了,瑟缩,畏惧。
不过在监狱待了三年而已,曾经的方家大小姐,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曹安下意识回头看了顾铭洲一眼,后者依旧一脸平静,淡漠的脸色看不出神情。
“方梨,你准备让我等多久?三年了,监狱生活还没教会你学乖吗?”
方梨缓缓起身,木然的坐进车里,很识趣的和顾铭洲保持距离。
车里开了暖气,她缩在一角,或许是因为淋了雨,又吹了凉风,脑子昏昏沉沉。
她想忍,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正好汽车路过一个减速带,方梨身体惯性地摔出去,因为没有防备,她半跪地垫上。
顾铭洲原本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声音,倏地睁眼。
他瞟了她一眼,“方梨,你可真狼狈。”
狼狈?
方梨深吸口气,因为这句话,脚下的地垫变得烫脚,整个人更是坐立难安。
她缩成一团,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声音低的犹如细纹,“抱歉,回头我会把地垫清理干……”
话才说一半,被顾铭洲冷声打断,“不必了,这些会全都丢掉。”
丢掉?
就因为她碰过?
方梨动了动嘴唇,脸上浮现丝丝苦涩。
她扭头看向窗外的街景,眼圈有些泛红。
她脏。
在顾铭洲眼里,连她碰过的东西都是脏的,所以要全部丢掉。
“在你眼里,只有方雨馨是干净的,是么?”
顾铭洲冷下脸,难得动了怒,“你不配提她,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再动雨馨……监狱教不会你的,我会让人继续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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