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成听完后，并没有明确的给出意见。
这让应贵恒瞬间就拿不定主意了。
他本想着，凭着老爷子老成持重的性子，不可能容忍徐东升这么蛮干。
他接着试探道，“卫老，东升连辞职这种话，都跟郑书记说了，您看是不是要叮嘱他几句？”
这个事他本来是不想跟卫明成说的。
可是眼下卫明成都沉默了，他生怕卫明成放纵了徐东升这次行为，便把这个事也说了出来。
这个事一说，就有些背地里打小报告的意味了。
应贵恒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被打压过，也风光过，但从没做过背地里打小报告这种事。
他嘴角浮现一抹苦笑。
似乎跟徐东升搭班工作后，他的许多底线不知不觉中都被徐东升带着一次又一次的打破。
卫明成一听应贵恒这话，便知道他心中所想。
按照他的脾气，是最烦这种背后打小报告的行为的。
可是这次，他并没有发火，而是笑呵呵道，“贵恒啊，你是不是想让我现在就给那混小子打电话，然后让他老实点？”
“可是不能啊，现在这种情况，要是连他都熄火了，受罪的是谁你知道吗？”
应贵恒微微一怔。
他之前想的就是求稳。
别的部门乱不乱他有心无力，但是农业局好不容易稳当下来，决不能再乱了。
卫明成继续道，“你们市委那边之前闹着要跳楼那小子，他做法虽然有些过激，
可他有一句话说的挺在理，这个时候要是没人站出来摇旗呐喊，
那整个江海市官场就真的没救了，东升现在又没跳楼，你怕啥？
至于他辞职那个事，不用理他，他之前就这么说过，现在不还是干的好好的，
这种事啊，说一次有用，再说就是狼来了，先功那边不会在意，你也不用管。”
应贵恒苦笑，“卫老，那就任由他这么闹下去？”
卫明成沉声道，“不是闹下去，他这是在寻找破局之法，让他去折腾吧，
他这个位置挺适合折腾的，不大不小，他不折腾，就需要你们白书记折腾了，
你想想看，要是白欣怡出来干这种事，江海市会出现什么情况？”
应贵恒呆住了。
卫明成说的这个角度他从没想过。
如今被他提出来，应贵恒只是想想，脑门就出现了一层冷汗。
他有些沉重的点点头，“卫老，我明白了，我这就去配合东升，大不了我们农业局再来一次重组而已，
我是无所谓，我就怕东升这么年轻，一个不留神，再出点什么事，
他要是折了，将会是我们江海市重大的损失。”
卫明成轻轻一笑，“你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回头我给他打个电话，跟他说几句话，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就被人拿下的。”
说完，卫明成便挂了电话。
应贵恒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卫明成的这一番话而轻松。
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是个人都知道将会面临什么。
他又往徐东升办公室看了一眼。
随即摇头苦笑道，“我们这些跟随者都感受到了巨大压力，他这个出头鸟的领头鸟，压力应该会更大吧。”
说完，应贵恒便迈着坚定的步伐前往了夏尚正等人的办公室。
徐东升这会在办公室确实在一次又一次的揪自己头发。
这次他面临的，跟以往都不一样。
要是他自己的荣辱得失倒也罢了。
如今他做的事，可是关系到农业局几百号人的饭碗。
自己这个领导，自打上任以来，非但没有给他们谋求到什么大的福利，反倒把他们带到了沟里来。
自己在他们眼中，肯定是个愣头青，还是个刚愎自用，自私的愣头青吧？
如此想着，他打开了抽屉。
这里面放着的是他之前争取到的车子，房子……
看着这些东西，他沉默了许久。
最后还是拿出来了一半。
就在这时，卫明成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能打电话过来，徐东升并不意外。
接通后，不等卫明成开口，徐东升便声音低沉道，“爷爷，我又闯祸了，对不起，
不过您放心，这是我最后一次闯祸，以后再也不会了。”
卫明成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他能从徐东升语气中听出消极落寞，难不成这小子这次真的产生了退意？
卫明成想到这，当即就拍了桌子，他冷哼道，“闯祸？闯什么祸了？为民请命，勇于担当，敢于担当，这在你眼里是闯祸？
这要是闯祸的话，你小子就使劲的给我闯，不行的话，拉上老头子一起闯都行，
年纪轻轻的，意志消沉，都不如我这个退了休的老同志，
徐东升，你小子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你当初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江海市官场的气魄和勇气呢？
要是早知道你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当初就不会把文君许给你。”
卫明成的一顿训斥，让徐东升心中暖洋洋的。
他握着房本和车钥匙的手也是越握越紧。
他声音有些激动道，“爷爷，你觉得我做得对？”
卫明成哼了一声，“当然，要不然我早就喊人把你揪回来了，
不过啊，还是要注意方式方法，我听说先功和爱民他们好像达成了一个什么协议，
滨州十八市，被他们按照资源大小，挑挑拣拣各自分了六个发展，
如此一来他们之间就少了内耗，可于你们而言，可算不上什么好事。”
徐东升心中咯噔一下。
怪不得钟爱民给白庆云打电话之后，白庆云会是那种状态。
怪不得钟婷婷会忽然牛气起来。
怪不得都有人在市委大楼闹着要跳楼了，都能轻轻放下。
原来他们已经暗地里划分了地盘！
他们是减少了内耗，可这些被划给每个人负责的地方，少了其他两人的约束，可不就要受罪了吗？
徐东升想到此，又松开了握着房本和车钥匙的手，苦笑道，“爷爷，这意思是我们被放弃了，是吗？”
卫明成瞪眼，“谁说你们被放弃了？你们不可能被放弃，也不会被放弃，
他们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没人知道，可他们忘了一句话。”
徐东升诧异道，“那句话？”
卫明成幽幽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听到这句话，徐东升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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