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我们都没见过胡双红,又是凭什么就一眼认定,那个从白骨塔里出来的女人脑袋,就是胡双红的呢?
不为别的,实在是那女人的双耳垂处,有两颗红的几乎要发光出来的血痣。
小太监说过,胡双红的双耳上天生一对红痣。所以这活生生的女人头除了是胡双红的,不可能是别人的。
可是,胡双红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在白骨塔里伸出了脑袋?
胡为民的嘴唇打着小哆嗦:
“没人说看见胡双红死了,说不定只是她家夫死了,她还活着。”
我的双手里已经催出两股三清符的神力,所以哆嗦的程度比胡为民轻一些:
“那也不对,胡双红的家夫被恶鬼杀了,那么多伙计也死了,还有这累累白骨,都是死人的,不可能那恶鬼只杀别人不杀她。”
胡为民继续小幅度地哆嗦着:
“没什么不对,这一切的变故都是由胡双红的老太奶引起。胡双红毕竟是老太奶最亲近的人,说不定她不舍的杀自己的亲孙女。”
我看着胡双红的活人头说:
“既然祸从她老太奶起,为什么不见她老太奶出来,却是胡双红呢?”
胡为民吭哧一声:
“我怎么知道?你这话问的,好像我和胡双红很熟一样?”
胡为民和胡双红肯定不熟,但是秃顶和尚却好像和胡双红很熟。我和胡为民只是在这边瞎猜,秃顶和尚竟然和胡双红在那边聊了起来。
只见秃顶和尚把镀金法杖指向胡双红问道:
“怎么是你?”
胡双红巧笑嫣然:
“为什么不能是我?”
秃顶和尚:
“你既然已经死了,就应该离开阳世,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害人?”
胡双红轻轻叹了口气:
“我怎么离开?我连最后一口阳间的饭都没吃到,我现在被困在离阴不近阳的混沌之地,哪里也去不了。 ”
胡双红说的惨然,我和胡为民却听的莫名其妙。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小太监之前说的是胡双红的老太奶没吃到最后一口阳间饭,怎么现在胡双红却说自己没吃到?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问一嘴的时候,秃顶和尚又开口了:
“混沌之地,多的是没有吃到最后一口阳间饭的死人,但是也没有人像你这样出来害人的。”
胡双红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亮闪闪的看着秃顶和尚: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甘心在混沌之地把自己守成一缕烟,一缕尘,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我胡双红不甘心。我只要吃够四千四百四十四个阳间人的魂魄,我就能再转世成人。所以……”
胡双红说到这里,突然对着秃顶和尚媚笑了一下:
“还请大师不要来打扰我,我只要再凑够十个人,就大功告成了。”
秃顶和尚摇头叹息:
“怪我发现你太迟,不然绝不会让你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
秃顶和尚说的悲切又痛心,胡双红却看着他哈哈大笑:
“大师,你应该是一年前就知道我在这里的吧?你那时候之所以不动手,难道不是为了留我到现在,好在众人面前将我除掉,然后给自己挣一份功德出来?”
胡双红揭了秃顶和尚的短,我和胡为民离的老远都看见秃顶和尚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秃顶和尚恼羞成怒,拄着镀金法杖猛地往地上一杵:
“大胆,老衲念在你我同是老乡的份上,已经给过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了。既然你还是执迷不悟,那老衲今日就杀了你,也好为民除害。”
秃顶和尚说着,抡起镀金法杖就朝胡双红活生生的人头上砸过去。
我看的急眼,胡双红现在还不能死,她和她老太奶到底怎么回事还不清楚,未必杀了胡双红,这件事就能完了。
我不想胡双红死,胡双红自己也不想死。只见她突然小嘴一张,一股浓香扑鼻的烈酒就照着秃顶和尚的大脑袋喷了过来。
我以为秃顶和尚会被浇成落汤鸡,没想到这家伙看着又胖又笨拙,反应倒是很快,只是一转身一低头的功夫,就拿袈裟把自己护了个严实。
可是,就在秃顶和尚拿袈裟把自己护住的瞬间,他突然又发出一声惨叫。
我和胡为民的注意力还在胡双红喷酒的那张小嘴上,没想到秃顶和尚这边却突生变故,又双双把目光看向他。
只见胡双红嘴里的烈酒喷到秃顶和尚的袈裟上,就像火焰点着了一块布一样,瞬间就燃烧起来。
秃顶和尚惨叫着想甩开袈裟,可是袈裟落地了,胡双红嘴里的烈酒还是兜头往秃顶和尚的身上浇。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秃顶和尚就被大火包围了,然后身形摇晃了几下就摔倒在地上。
我一看完了,本来还想让秃顶和尚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下子别说鸡和米了,连人都没了。
远处的五十人个人早就跑的没影了,现在唯一能救秃顶和尚的,就是我和胡为民。
救还是不就?
还有,我们拿什么救?
这里没有水,附近的住家户们因为酒铺子闹鬼闹得厉害,也早就人去屋空。就算我和胡为民想救秃顶和尚,也没有条件。
就在这时,胡双红那个活生生的人头转了转,突然就盯上了我和胡为民。
胡为民大喊一声“遭了”,拉着我就准备跑。
可是,还没等我和胡为民跑出几步,头顶上就洒下一片冰凉的,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酒水雨。
这下好了,别说救秃顶和尚,看来我和胡为民也要被大火烧身了。
绣月本来趴在胡为民的背上,胡为民一看酒水雨洒下来,两个肩膀一拱就把绣月先甩了出去:
“绣月,你先跑。”
绣月在半空中失声尖叫:
“二位哥哥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这会跑也是被火烧,不跑也是被火烧,还不如省点力气待在原地。
那酒水落在我和胡为民身上的瞬间,就燃起一层淡蓝色的火焰,我和胡为民的头发眉毛“滋啦”一声就没了。
就在这紧要关头,我怀里的吞天藤突然窜了出来。
只见它把自己细到变形的胳膊腿一蹬一甩,一大片绿油油的青藤网就出现了。
下一秒,那张青藤网就把我和胡为民裹了进去。
我和胡为民本来都准备好要大声惨叫了,结果那青藤网裹到我俩身上,瞬间就把淡蓝色火焰给扑灭了。
青藤网收的很紧,我和胡为民正在奔跑中的势头突然被阻,两个人双双跌倒在地。
青藤网还在收紧,我和胡为民被裹的像两条绿色的菜青虫一样,在地上连咕涌都咕涌不了。
吞天藤把我和胡为民裹的太紧,我和胡为民两个脑袋抵在各自的胸口处,连呼吸都做不到。
绣月在半空中看的真切,大声对吞天藤喊:
“别那么用力,小心把二位哥哥裹死在里面。”
吞天藤倒也听话,立刻松开一点,我和胡为民这才喘上气来。
那边,正在喷酒的胡双红没想到半路里杀出个一张绿油油的青藤网,她认不出那是什么东西,便闭了小嘴不再喷酒,而是好奇地打量过来。
吞天藤很细心,虽然不再把我和胡为民裹的死紧,但是还是把青藤网覆盖在我俩身上,生怕胡双红再喷火酒过来。
我和胡为民除了头发眉毛被烧没了,身上的衣服也遮不住身子。两个人狼狈不堪地躲在青藤网下,都不敢出去。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不远处的秃顶和尚身上,也披着一层绿油油的青藤网。
胡为民也看见了,抬头看着吞天藤说:
“你救他干啥?”
吞天藤把自己扯成一张网,我们看不见它的嘴巴在哪里,只听见它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
“大哥说他……偷鸡蚀米……我看看。”
原来吞天藤是想看我怎么收拾秃顶和尚。
可是秃顶和尚都这样了,还用得着我再去收拾吗?
不过话说回来,我之前说让秃顶和尚偷鸡不成蚀把米,无非就是阻挠他,让他不能驱杀恶鬼罢了,倒也没想着要他去死。
所以,吞天藤既然救了秃顶和尚,而秃顶和尚显然没有实力对付胡双红,那我的目的也就算达到了。
“吞吞,那和尚被火烧了那么长时间,会不会死?”
吞天藤说:
“死不了,但是脸焦了,以后……不好看。”
“吞吞,你这张网,能不能抵得住那女人头的酒火?”
吞天藤看了眼一直在打量它的胡双红:
“她是阴……火,又不是阳火,不……能把我……怎么样。”
我双手催出两股三清符的神力:
“那就好,吞吞,你掩护我过去,待我用三清符的神力打她一下再说。”
胡为民说:
“我跟你一起过去。”
我摇摇头:
“你留在这里看着,万一我有危险你再过来。”
绣月说:
“可是吞吞护你就护不了胡大哥,我觉得把胡大哥留在这里更危险。”
这时,吞天藤突然在我和胡为民头顶一阵摇摆,很快又分出另一张绿油油的青藤网说:
“都不危险……我可以一直大……救很多人。”
我激动的不行,我就说有吞天藤在身边,会让我做起事来更安心,
胡为民被另一张青藤网罩着,我自己猫着腰,顶着头顶上绿油油的青藤网,慢慢往胡双红的脑袋靠过去。
就在我马上要靠近胡双红的时候,她突然发出一声很轻蔑的讥笑声:
“怎么又来一个找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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