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老夫人是半夜醒的,醒来的时候又吐了一阵子。

    宋不晚让人端来养胃的暖粥,喝下去之后,人很快就精神了许多。

    “不晚啊,你怎么在这儿?”君老夫人看到宋不晚,有些意外。

    “老夫人,九少夫人昨儿夜里就过来了,一直守着您呢。”德嬷嬷上前轻声说道。

    “辛苦你们了!”君老夫人叹了口气,“我这是怎么了?”

    君老夫人只记得自己昨夜突然间肚子里就翻江倒海的,好像吐了,之后便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现在虽然身子有些虚,但精神却还是不错。

    “不晚啊,祖母现在没事了,你回去歇着,花儿一样的人,别在这儿熬着了,伤神。”君老夫人松开宋不晚的手道。

    宋不晚见君老夫人到了这会儿,还想着自己,不禁眼眶发热。

    “祖母,您都说了我像花儿一样,我年轻,抗得住。”宋不晚冲着君老夫人一笑,却没控制住打了个哈欠。

    “还说扛得住呢,快回去,明儿再来。”君老夫人见宋不晚还没动,脸一沉,“再不走,祖母就要不高兴了。”

    “好,那祖母我先回去睡会儿,天亮了再过来陪您。”宋不晚说道。

    “不行,巳时初刻再过来。”君老夫人说道。

    巳时初刻是早上十点,宋不晚想了想,春草那边也要去看看,便点头答应了。

    宋不晚离开后,君老夫人便问德嬷嬷,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夫说是吃食上不大好,可是老夫人,您这段时间的吃食都没什么变化,如何今天便不好了?”德嬷嬷压低声音道,“奴婢总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可我现在倒没觉得有哪儿不好,除了有点儿虚。”君老夫人眉头微皱。

    “那粥是九少夫人着人熬的,奴婢的人发现她在里面加了百解果。”德嬷嬷说道。

    “百解果?”君老夫人的声音提了提。

    这百解果据说可解百毒,因此价值不菲,便是君老夫人的库房也只有两枚。

    虽说解百毒有些夸张,但如若中毒不深,是可以大大减轻症状的。

    “这孩子对我这个老婆子可是一片赤诚。”君老夫人叹了口气,对德嬷嬷说,“你一会儿送一颗还给她。”

    “是,奴婢一会儿就去办,只是这件事……老夫人您打算怎么办?”德嬷嬷又问。

    “这事儿怕是跟林氏脱不了干系,耿嬷嬷进府便是个征兆,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对我下手。”君老夫人的脸隐在帐帷里,欲明欲暗。

    “是,咱们一直以为会对九少夫人或者桂嬷嬷动手,倒忽略了自己这边。”德嬷嬷说到这里,一脸自责地说,“都是奴婢的不是。”

    “你也这把年纪了,顾不上也是有的。”君老夫人拍了拍德嬷嬷的手安慰道。

    “不服老不行,原本觉得春草这孩子还可以,结果……”德嬷嬷叹了口气。

    “她未必知情,年纪又小,受了算计也是有的。”君老夫人说到这里,深深地看了德嬷嬷一眼。

    “您放心,春草那里不会有事。”德嬷嬷顿了顿,又问,“侯夫人天亮了估计会来人……”

    “告诉她我还病得厉害。”君老夫人说着便闭上了眼睛,“你也去歇会儿,我无事。”

    德嬷嬷到此,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可又格外地心疼君老夫人,活了一辈子,辛苦了一辈子,老了都不得安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宋不晚回到琼陶院,便问青棠,春草那边如何了。

    “您放心,我让人盯着呢,不会让人对她动手的。”青棠忙道。

    “九少夫人,您还是赶紧歇会儿吧,等天亮了又停不下来。”兰芍端来了热水。

    “九爷呢?”宋不晚将手放进铜盆里,一股暖流自指尖蔓延到了四支八谿。

    “九爷送刘太医出门的时候说他还有要事,今晚可能不回来了,让您不必担心。”青棠一边说,一边瞟着宋不晚的脸色,见她没动气,这才放下心来。

    君思九这段时间忙得很,经常半夜才回来,琼陶院的丫鬟婆子都怕宋不晚心里不悦,因此走路都比往日轻了些。

    “知道了,拿些银子去厨房,让她们准备一碗鸡汤面,万一九爷回来了,可以垫垫肚子。”宋不晚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兰芍应声道。

    宋不晚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君思九就回来了,刚坐下没多久,厨房便送了一碗鸡汤面过来,就是九少夫人吩咐的。

    “九少夫人何时睡的?”君思九问道。

    “听说才睡没多久。”谷雨知道君思九要问,因此提前就问好了。

    “那便不过去了。”君思九怕打扰到宋不晚。

    一碗面,君思九吃了个干净,连汤都喝完了。

    谷雨见了,忍不住道:“九爷,您在那边不是已经吃过了么?”

    君思九瞟了他一眼:“这滋味儿能一样吗?”

    “难不成……”谷雨刚要说话,便又笑了,“小的知道了,九少夫人吩咐人做的鸡汤面,那滋味儿定然是不一样的。”

    君思九一笑,又看向谷雨:“你上回给那刘什么套麻袋的事情,可告诉兰芍了?”

    “没呢。”谷雨挠了挠头,“那怎么好意思说。”

    “嗯,等回头兰芍嫁了人,你便知道好不好意思说了。”君思九站起身来,滋味儿再好也是一碗面,真的吃撑了。

    “九爷,是不是九少夫人跟您说过,兰芍要嫁人了?”谷雨顿时急了。

    “你猜!”君思九扔下一句话,便躺到了床上,“熄灯!”

    谷雨看着君思九,最后只能一声长叹,吹熄了蜡烛。

    宋不晚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刚吃早膳,青棠便进来说:“九少夫人,侯夫人把春草带到了怡祥院。”

    “怡祥院?”宋不晚站起身来,“走,我们去给侯夫人请安。”

    宋不晚急匆匆赶到怡祥院,林氏已经打了春草十板子。

    宋不晚看到春草半截子是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林氏还真是急,这恐怕都没怎么问,直接就上了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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