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说罢,朝着左右看了看。
董卓本就是人精,立刻明白的陆渊的意思——接下来的话不便太多人听到,于是立刻屏退左右。
方圆三丈之内,只有陆渊董卓,以及一个形容有些枯槁的文士。
此时能留在这里的人,陆渊心里一惊对他的身份有所猜测了。
果然,那人朝着陆渊拱手施礼:“鄙人合阳李儒,字文优,乃董公膝下小婿,全赖丈人信重,军中谋划,皆出自儒。”
作为女婿兼智囊,李儒和董卓形影不离才是常态。
陆渊:“文优先生当面,贫道去岁在秦岭行走,也曾听过先生大名!”
李儒:“敢问陆仙师所言,送与我等的大礼,所在何处?”
“便是当今圣上的去处。”
此话在董卓和李儒心里落下一道惊雷。
自古兵荒马乱,护驾之功永远是晋升高位的最有效直接的手段。
本以为这次仓促赶来,剩饭都不一定能吃上,谁知道这个道士竟然带来了一顿大餐!
不过他们肯定想不到的是,即便没有陆渊出来搅局,十常侍之乱的最终赢家还是他们自己。
历史上阴差阳错之下,最后还是让董卓接到了少帝和陈留王,这也成了董卓进入洛阳之后最可靠的一项政治资本。
陆渊只是让董卓提早知道少帝的消息,顺便把此事的首功扣在自己头上。
“圣上安在?”董卓急不可耐的询问。
“圣上与陈留王,被张让段圭劫持,出了北门,一路往北邙山走,若是董公马快,此时去追,尚且不晚。”
“陆仙师,董卓是粗人,只想问一句话,咱不过是一介西凉武夫,那劳什子并州牧官位也是个虚的。
洛阳城里有的是真龙,足下凭啥把这消息交给咱啊?”
陆渊微微一笑,就等着你问这个呢。
“董公,可信天命?”
“仙师的意思,天命竟然在咱身上?”
“天机不可泄露,贫道法力浅薄,只知这救驾之功,非董公莫属。”
董卓听了陆渊的话,心跳的如同脱缰野马,他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说道。
“若是咱董卓真有那等好命,事成之日,定然不负仙师今日点拨大恩!”
……
人的欲望,仿佛是装在袋子里的水,只要袋子的底线被戳了窟窿,里面的水便会一泻千里,不可收复。
历史上的董卓本就是十足的野心家,装水的袋子本就脆弱,此时陆渊拿着所谓的天命一捅,于是雄踞西凉的魔主提早苏醒了。
董卓不敢耽误,这时有了明确的目标,也便不讲究爱惜马力了,只要能接到皇帝,就算麾下这一千多匹战马都跑死了,那也是划算买卖!
半个时辰后,董卓亲领的先锋骑兵,终于在北邙山口追上了张让率领的逃亡队伍。
这只北逃的队伍混乱臃肿,一路哭嚎。
十常侍已经失去了对队伍的控制,以至于这数千人,一直在北邙山口和洛水之间的小平津地段盲目的打转。
如不是城内的袁术忙着搜刮皇宫内的宝贝,袁绍一心在永安宫里挖玉玺,但凡有一路人马追出来,他们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段圭手下还率领着数百内卫禁军,作为蹇硕死后,宦官里为数不多能掌握兵权的武太监,他自身却没有行军打仗的本事。
看见董卓追来的兵少,并且一路跑马很是疲惫,段圭竟然企图纵兵掩杀。
他哪里知道养尊处优的内卫,岂能是血海里杀出的精良西军的对手?
结果反而被董卓一次冲锋击溃军阵,自己更是被一刀砍翻马下,堂堂中常侍,落得个马踏而死的下场。
负责押送和维持秩序的内卫被彻底消灭,几千人的逃难队伍边彻底崩溃。
董卓刚才又是急行军又是破阵杀敌,此时兵力已颓,只好暂时后撤一段距离,等待李儒李蒙后军赶到。
张让此时已经走投无路,看着滚滚洛水,哭嚎拜涕小皇帝和陈留王,接着便要投水而死,却不料被一人拽住了胳膊。
那人一身小黄门宦官打扮,相貌却十分清秀,尤其是长着一双狐狸似的眼睛,举手投足竟有一丝媚意。
张让认得此人!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你大爷爷呢?”
此人正是和陆渊一同逃离出来的赵无伤。
二人离开洛阳后,决定兵分两路,陆渊去见董卓,勾起董卓的野心。
赵无伤去找张让,尽可能保留宦官势力残存的实力。
两个人的行动都很危险,两个人也都同样选择了把命赌在这里。
两只螳螂想要靠着一己之力,撬动天下的局势,不拼上性命怎么行?
这边赵无伤阻止了张让自杀,另一边董卓的后军也在陆渊不断的催促下迅速赶到了战场和董卓汇合。
“文优,如何来的这般迅速?”董卓好奇发问。
“实在是陆仙师催促的紧!我等也是拼尽了马力才追上岳丈。”
董卓看着缓缓打马而来的陆渊哈哈大笑,高声问道:“仙师!可是怕我独吞了护驾之功?”
陆渊:“些许功劳,贫道不放在心上,仓促赶来,却是为了董公大计!”
董卓:“岳峙有何见教?”
陆渊:“渊有三问,请教董公,这第一问,便是小平津数百宦官,明公打算如何处理?”
董卓:“腌臜阉竖,杀了不就得了?他们身上还有文章做?”
陆渊此时并没有接话,反而问出第二问:“若是董公进洛阳城,想要一步登天总揽朝纲,请问何人最是阻碍?”
这一问却是把董卓问住了,之前他带着西凉军也只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因为西凉军的智囊李儒确有布局之才,却无谋国之能。
换句话说就是战术优秀,战略和政治根本就不及格!
董卓:“如按岳峙所言,能阻我大事者,必然是咱的顶头上司,太傅袁隗了。”
陆渊:“明公此去洛阳,要对付的不光是袁太傅一人。还有那四世三公的袁家,以及袁家这许多年来遍布天下的门生故吏。
还有朝堂上,唯袁太傅马首是瞻的衮衮诸公。”
董卓:“岳峙!莫要吓咱,如此咱哪里有胜算?”
陆渊:“明公莫不是怕了?若如此,日后便跟在袁隗袁太傅身后,马首是瞻,等着太傅封明公一个大官儿做做,贫道也好早回终南山!”
陆渊用半开玩笑的方式使上了激将法,那意思便是你要是怕了,趁早散伙分行李,别耽误我回高老庄。
董卓:“你这贼道士,谁说咱怕了?儿子便怕他袁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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