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的议案一提出,和上次百官反对声一片的情况完全不同,此时的百官朝会殿里,竟然无一人出声反对了。
董卓此时是铁了心要扶植天然亲近董家的“董侯”刘协上位,做他董卓的傀儡皇帝。
之所以在士大夫集团面前反复提及这件事,实际上就是一场针对袁隗等人的服从性测试。
你要是不同意我换皇帝的提案,那我就用最酷烈的手段处理掉你,你空出来的位置换上我董卓亲信的人,或者听话的人。
你要是同意我董卓换皇帝,那你跟我一样也是“擅行废立之事”的官员了,若是董卓被算成祸乱朝纲的国贼,那你们这帮士大夫左右也要被扣上助纣为虐的帽子,一律算作帮凶。
按照李儒的设计,朝堂之上还是需要士大夫集团参与运作的,光靠西凉这帮武人是玩不转大汉的行政系统的。
那废立皇帝这件大事,便是董卓巩固权威,树立威望,铲除异己的手段。
通过这件需要全体官员都参与进来的国家大事,一口气打通所有政治上的关窍,为董卓专权一次性铺好道路。
丁原便是董卓第一次试探后,士大夫集团送出来的出头鸟,现在丁原的脑袋已经被砍了送到袁隗的府上,董卓再次提出废皇帝,这是已经准备好第二次杀鸡儆猴了。
董卓很满意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如今在他面前噤若寒蝉的样子,不禁放声大笑到:“既然无人反对,此时便如此定下罢!”
人群中忽有一人站起身呵斥董卓:“老贼,竟敢擅言废立,破坏纲常么?似汝等乡野匹夫,安敢在诸公面前专断独行?”
董卓一眼看去,那人便是时任司隶校尉的袁绍。
好好好,前几日除了率领并州军的丁原,此番再将你袁绍的西园军当成出头鸟打了,我看看还有谁敢跟我董卓叫板!
董卓阴恻恻的说:“袁绍小儿,是想试试乃公的剑锋利否?”
袁绍怒而拔剑,大喝:“我剑也未尝不利!”
董卓手持画戟朝前一步,挡在董卓身前,作势要刺袁绍,却被董卓按住了肩膀。
董卓:“袁绍,汝不见丁建阳故事?还敢跟我阵前交战么?”
袁绍也不搭话,手持利剑向后退去,直至退出殿门,看见董卓确实没有想追他的意思,才转身便走。
殿内另有曹操袁术等人,亦跟随袁绍而去。
太傅袁隗,太仆袁基等人则稳坐于前,并无动作。
随即聚会不欢而散。
回到西园军大营,袁绍颇有些坐立不安,一直等到袁基到来,才稍微镇定了下来。
这袁基乃是袁逢的嫡长子,也就是袁术袁绍的亲兄长,现在也是袁家这一代里,顶梁柱一般的人物,官至九卿之一的太仆,下一步就能做到三公了。
袁绍:“大兄,三叔父怎么说的?”
袁基:“三叔父的意思,若是真打起来,怕是不好收拾。”
那意思便是袁绍如果要带着西园军和董卓火并,输了被安上一个反贼的名头,袁隗和袁基这些朝廷里的高官一个也跑不了,在洛阳城的袁家人怕是要被诛族。
袁绍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董卓现在手握超过五万的强兵,他是没有把我再来一次十常侍之乱那样的政变的。
在一旁听到袁基的意见,曹操长叹一口气。
手握八千健卒,竟然还不敢一战,满朝公卿,都幻想着天珠董卓么?
袁术:“既然三叔父说不打,那我等和董贼翻脸的人,如何是好?”
袁基:“汝二人可暂时离开洛阳,先去地方上避祸,我和三叔父再在朝中周旋,到时候保举你们成为一方太守,伺机起兵讨董,里应外合,方能成功。”
袁绍沉吟片刻,也只好说:“如今便只能如此了。”
袁基:“时不我待,速速收拾一下,立刻出城。”
袁绍:“孟德一起走么?”
曹操:“你们自去,我也有我的打算。”
曹操这样说,袁绍袁术也便不再管他,只是各自回府准备出逃。
是夜,袁绍袁术二人各带了一千部曲,在城门校尉伍琼的掩护下,分别从中东门和平成门出城。
袁术往南,前往袁家的老巢汝南,他将在哪里以后将军的名义动用袁家的能量招募军队。
袁绍则向东走,前往河北,哪里全是袁家的门生故吏,袁绍可以快速整合河北地区的政治资源,为起势做好准备。
然而此时的洛阳城里,士大夫们的行动,并不是完全隐秘的,尤其是这种大规模的行动,肯定会被原来十常侍遍布在皇宫内外的探子们知晓情况。
而这些暗探目前由张奉和赵无伤共同管理,也就是说,袁绍和袁术出城而逃,陆渊将是西凉军中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的中层官员。
张奉是夜叩开了陆渊的府门,正准备洗洗睡了的陆渊听见袁绍跑了的消息,也顾不上和赵无伤缠绵了,立刻穿好衣服随张奉去了军营。
陆渊:“董司空可知道此事?”
张奉:“还没来得及派人去汇报。”
陆渊:“莫要派人了,我亲自去。你回军营里,让张辽郝萌准备出兵。”
张奉:“喏!”
二人分道扬镳,陆渊径直来到董卓大营。
此时董卓还没有睡,正在和李儒商讨,吕布则继续扮演乖儿子,站在董卓身后护卫。
看见陆渊全身披甲,急吼吼的闯了进来,三人都有些诧异。
董卓:“岳峙,如何这般匆忙?”
陆渊:“张奉探得消息,袁绍袁术二人,刚刚逃出洛阳城。”
董卓第一反应便是愤怒,怎么说好了明天各自带兵开片,你们偷偷摸摸先跑了?
董卓:“袁家小儿吓破了胆,立刻派兵追杀!”
陆渊和吕布还没来得及得令,李儒却开口阻止:“丈人,万万不可!今日丈人要废皇帝,那袁隗不置可否,现在又让手握重兵的袁绍袁术出逃,分明是已经服软,想要跟我们合作了。
此时若是派兵追剿,反而会将袁隗逼急,丈人不可不察啊。”
陆渊瞪着李儒,反驳道:“袁隗急了,然后呢?城内左右不过万余禁军肯听从袁家节制,如今袁家能领兵的都跑光了,你李文优反而怕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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