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日酉时一刻,杨奉久攻不下,只好鸣金收兵。
一天大战打下来,双方的兵力各有损失,本以为兵力更少的陆渊军应该更为疲惫,杨奉准备趁夜色偷袭乌咸山的大营。
然而被派出去的三千精锐将士,还没一刻钟就慌忙逃回杨奉的营地,都说是汉军在前路上还有伏兵,他们中了埋伏,好不容易才杀回来。
其实陆渊确实让高升带了几百人去杨奉打赢边山盯梢,就是怕杨奉打着野战的主意偷上来,高升看到白波军果然准备夜袭,就在半路上鼓噪生事,一则是为了让白波军摸不准情况,二则是通知本部大营敌情状况。
结果刚刚出来的白波军竟然拿听见路边的林子山坡上俱是鼓噪声,根本就不往前再走了,竟然转身又回了自家营地……
高升甚至都有点担心,回去会被将军定一个谎报军情的罪名……
陆渊听了高升的报告,自然没有乱定麾下大将的罪,随即遣散了被鼓噪声惊动,然后被集合准备应战的部队,让大家会帐篷里各自睡觉。
陆渊知道杨奉现在可能还有战意,然而家眷被俘的消息还是不可避免的严重影响了白波军的战斗能力,这也是陆渊不惜代价,也要用斥候和间谍在白波军中偷偷宣传安邑城状况的理由。
其一是要让杨奉没得选择,只能回来和陆渊硬磕,否则他的军心便会当场崩盘。
其二则是要让杨奉军人心惶惶,等到真跟自己堵在乌咸山的部队开战,他们越是久攻不下,士气就越跌的狠。
这就相当于两瓶毒药,一瓶当场自杀,另一瓶则会几天后毒发,杨奉则必须选一个喝下去。
能得出这种判断,还是因为这种绝境在历史上确有记载。
强如关羽又如何?他麾下的荆州军几乎打崩了两只曹操麾下的主力野战军,然而等到被白衣渡江攻下江陵城后,其麾下本是百战百胜的雄师,也无可避免的迅速崩溃了下去,最后才演变成了败走麦城的结局。
陆渊相信巅峰时期的关云长都没法破局的情况,换白波军渠帅杨奉过来,更是没可能破局。
就看杨奉能挺住多久了。
然而事实是杨奉军士气跌落的速度甚至比陆渊预想的还要快。
三月二十八日一早,杨奉很反常的没有带兵来攻,而是在大营里将昨天带头撤退的都统杀了两个,理由是未战先怯。
也不怪杨奉能查出来,昨天这两个人带走三千精兵出去夜袭,声称被伏击突围会来,结果今天早上一点卯,好家伙,带走三千人还能带回来三千人,那你俩昨天被伏击的时候,合着一兵一卒都没折损在里面?你俩是兵仙韩信、霸王项羽在世?
杨奉迫不得已斩杀了“韩信”和“项羽”。
临战斩将确实很不吉利,然而士气已经到了这种程度,麾下都统竟然望风而逃,不杀了这两个人,今天这一仗就别打了。
杨奉处理了这件糟心事,才终于点齐兵马继续对汉军邀战。
此时陆渊的大营里兵力又充足了一些,是潘璋带着一千五百步兵,今天凌晨卯时赶到了乌咸山,而且俱潘璋的消息,
乐进从安邑城赶来的援军,和他在几十里外相遇,一同扎营,乐进担心前线兵源不足,才让潘璋带领麾下修整过后,趁夜色行军赶来增援,而他乐进麾下四千先登军,则是几年寅时七刻出发,距离此地也就只有几个时辰的路程。
陆渊让潘璋部先在营地里埋锅造饭,暂且修整,还是让高顺的陷阵军应付白波军的攻势。
今天在最前线指挥厮杀的高顺明显发现,对面的进攻甚至都有些有气无力的,甚至有些波次的进攻都虎头蛇尾,打上来的时候感觉挺猛,真的交锋之后,对面又很快退了下去。
杨奉部的将士能走到这里,也都是凭着一口能抢回安邑,夺回家眷的气,然而这股气昨天早就被陷阵军卡在必经之路上,铁桶一般的营寨给消磨了下去。
对此杨奉竟然拿也毫无办法,就这样双方打打停停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申时一刻,乐进的先登军终于赶到。
此时白波军的将士还在营寨外面最后一层鹿角阵地上,跟陷阵军、潘璋的步兵营交战,突然就看见对面的营寨又被打开,随即竟然拿又冲出来几千兵马。
即便先登军此时是远道而来,士卒行军半天,多有疲惫,然而毕竟是陆渊麾下的精锐步兵,主将还是素来猛打猛冲,敢于恶战的乐进,更有典韦这样的人形怪兽披着两层铁甲在前开路,白波军的进攻部队第一时间就没顶住,直接被这一股洪流撕成了碎片。
随即高顺也将自己手上的预备队全部投入了战场,决战的势头如同黑云一样朝着还在乌咸山脚下的白波军压了过来。
就在杨奉焦头烂额,不断组织人手填补节节败退的前线时,突然就在军阵的最后方,一群人放声大喊:“我军败了!我军败了!”
本来还有一点士气的白波军,突然听到这样的喊叫,又看见前方不断败退的友军,以及马上就要被杨奉送上去填战线送死的自己……
怎么办,要不跑吧?
杨奉大惊失色,赶紧找来军法队,让他们到后面去抓那些乱喊的人当场杀了,然而他的命令还没等执行下去,战线终于还是没有顶住压力,就在他眼皮子地下,“哗啦”一声,全线崩溃了……
陆渊站在大营的望楼里目瞪口呆,这怎么白波军里还藏着如此人物,竟然是他陆渊最喜闻乐见的“失败主义谋士”!
杨奉部被打的抱头鼠窜,即便陆渊鸣金收兵,没有让高顺乐进继续追击,他们还是一直退后了数十里才勉强站稳脚跟。
四散逃亡的将士不计其数,等到杨奉收拢败兵一查人数,此时还愿意跟在他身边的士卒,已经不足六千了。
从两万余的战兵,到不足六千的败卒,白波军最强大的一路渠帅,此时竟然硬生生的被某个无良道士拍在了乌咸山下,好像永远也翻不了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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