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衿说完没有多留,走出秦家正厅。

    院子里站满了人。

    陈宜司和张若晴其实已经拿到了秦家的欠债,但她们没有离开,而是满面担忧地望着苏子衿。

    苏子衿被秦家人压榨了一辈子,最后惨死,重生一世她要一点点同恶龙缠斗,说不心累是假的。

    其实重活一世也不代表她一定会赢,她觉得自己很是悲凉。

    可瞧见思茹、陈宜司、张若晴,还有其他人看她担忧的目光,苏子衿心中的那股子郁气一下就散开来。

    思茹上前扶住苏子衿:

    “小姐,你怎么样?还好吗?”

    秦家人住在侯府,从一出生就是人上人,可他们个个如豺狼虎豹。

    思茹家住在京城郊外最廉价的院子里,一出生她就卖了身契当了丫鬟,可她的眼中始终一片赤诚。

    故而人不能以出身论英雄。

    苏子衿拍了拍思茹的手,给所有人一个宽慰的眼神:

    “我很好。”

    一炷香过后。

    秦老夫人捧着装了秦家所有资产的盒子从院中走出来。

    但王管事看了里面的东西却道:

    “老夫人,我们确实是想要收了您的这些东西,但我们赌坊没有那么多现银,而且我们毕竟不是当铺,我倒是知道一家价钱给的公道,比其他当铺都要高,

    而且大部分都是活当,只要你们保管好当票,日后若是想要把铺子赎回来,就拿了当票和钱过去就行,若是拿不出钱,日子宽限也比其他当铺高,他们给的日子是五年。”

    总之就是不耽误秦家现在给钱。

    王管事说的这个当铺秦老夫人非常感兴趣。

    前两日秦夫人一直在外奔走,却最终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当铺,原因就是他们压得价钱太低了。

    谁也没想到拖来拖去竟然成了祸患。

    这当铺给的五年时间,他们手中的铺面还是可以正常营业,用不了多久东西就能赎回来了。

    秦老夫人点点头,对王管事嘱咐道:

    “如此就劳烦王管事走一趟,替老身将当铺的掌柜的喊过来,这兑多少银子咱们暗地里商量清楚,总之不会少了你们赌坊的银子,

    还有我这孙媳妇闹着一定要将她那两间铺子赎回来,也劳烦你给个价格,我好同她交代,免得她误会我们秦家贪图她的钱。”

    本来就是处心积虑贪她的钱,还不承认。

    苏子衿也懒得同他们掰扯,坐在凳子上: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把我的房契地契送回来。”

    王管事派人去请了当铺的罗掌柜过来,罗掌柜那边答应了,坐了马车到了秦家,把秦老夫人给的契书翻了一边,又让账房在前面计数。

    这样计算了约莫一个多时辰,罗掌柜才估算着给出了数值:

    “这些庄子铺面一共可抵五万八千四百二十六贯,临关侯府这个祖宅最值钱,在最好的地段,房契和地契一起可抵十八万六千两,至于这块牌匾我们不收。”

    昨夜秦夯拿着苏子衿的铺子在赌坊只抵了五万两,加上用临关侯府抵押欠下的六万,他们还欠赌坊十一万。

    至于苏绾绾的聘礼,加起来也不过能花到十万两。

    罗掌柜给的这些钱足够应付秦家当前的危机。

    秦老夫人是了解行情的,即便是死当其他老当铺最多也只给到这个数,活当压得价钱就更低了。

    故而秦老夫人答应的很爽快:

    “如此,那就麻烦罗掌柜了。”

    罗掌柜点了点头,当着众人的面写当票。

    写当票有其行业内的讲究,他们有一种只有内部人员能看懂的文字,外行人根本看不明白。

    看着罗掌柜在一笔一划的写当票,秦楚楚忽然有些疑惑地问:

    “这位掌柜?咱们之前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是么?”

    罗掌柜的手停顿了一下。

    抬起头看向秦楚楚:

    “这位小姐,我之前从未见过您。”

    随后罗掌柜低着头开始写了起来。

    秦楚楚也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罗掌柜,想来约莫是苏子衿进门前,那时候秦家的状况不好,秦老夫人经常会拿了家里的东西出去抵押。

    不过这些事情在苏子衿进门后,秦老夫人就不太愿意提起了。

    要靠典当度日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又过了一个时辰,罗掌柜写好了当票道:

    “白纸黑字,您摁下手印之后便可以去钱庄取钱了。”

    秦老夫人心中依然充满不舍,但她刚刚已经同意了全权交给秦淮处理,此刻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淮在上面按上手印。

    秦淮按下手印,罗掌柜把银票递上:

    “如此,贵府的契书我就拿回去了,五年之内没有还上才会成为我们当铺的东西。”

    秦淮点了点头,收了银票。

    在罗掌柜走之前,秦夫人嘴里还在念叨着:

    “五年的时间,我们肯定能够把东西赎回来的。”

    如今苏子衿闹腾起来,只是因为秦淮没有哄她。

    等秦淮心里苏绾绾身上的热乎劲过去了,她就让秦淮往苏子衿院子里多走几次,到时候苏子衿又会乖乖奉上银钱。

    她对自己儿子有信心。

    秦老夫人和秦夫人两个无比心痛的看着秦淮把钱还给赌坊。

    赌坊拿到银票之后不仅终于放过秦夯,还把苏子衿的两间铺子还了回来。

    这一次,思茹赶忙抓住机会把苏子衿的房契地契都牢牢抓在手中。

    这一幕看的秦夫人面上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秦老夫人倒是没说什么,默默收回目光,随后让秦夫人赶快去把苏绾绾的聘金准备好。

    苏子衿没理她们要干什么,径直回到自己院子。

    秋风院里,罗掌柜家的五娘已经在屋子里等着苏子衿了。

    外男来秋风院不合适,五娘来是最好的办法。

    约莫三十出头的妇人,穿着秦家婆子才会穿的衣衫,看上去就和普通的婆子没什么区别,走进人群中也没人能看出来。

    除了账本和各种契书,五娘手中还拿了个金算盘道:

    “小姐请坐,账本和契书都在这,每一笔都记录在案,这是昨夜秦夯在赌场的输赢,一共十一万零六百两。”

    这是昨日秦夯偷出去那些东西折算的钱。

    也包括昨日苏子衿给思仪的嫁妆。

    苏子衿淡淡道:“就按十一万来算,说好的我们七赌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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