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染……”

    夜色如墨,飘着竹香的卧房之中,却是一阵气氛火热。

    许清染躺在床上,不着寸缕,眼中一片迷茫,带着尚未褪去的纷乱。

    三更的梆子隔着院墙传来,时候已是不早,房门一响,傅今安亲自端着铜盆,缓步朝许清染而来。

    他衣襟大敞,  只披着一件宽大的外袍,露出略显苍白的胸膛,此时上面正印着几道尚未完全愈合的血痕。

    傅今安毫不在意地拢了拢袍袖,将铜盆放到床边,许清染见状,费力抬手,将一旁的锦被勾过来,挡在自己身前。

    “别动。”

    一场猛烈情事后,许清染浑身酸软无力,动作还没做到一半,便被傅今安拦下,毫不客气地将被子拂开。

    身体重新袒露在外,除了皮肤上的凉意,许清染更多感到的还是羞耻,从身上各处传来的不适都在提醒着她,前半夜都发生了什么。

    没有酒醉,没有误会,没有借口,一切清楚得近乎残忍。

    许清染抽了抽发酸的鼻子,看向弯腰站在床边的男人,见他微微直起身子,似乎是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下一刻,温热的帕子覆上了许清染身上某处,猝不及防之下,她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又想后退,却被傅今安的另一只手按住了。

    “又想挠我?”

    傅今安低着头,动作温和地替许清染擦拭着,说出的话却仍是调笑。

    “上一次倒是没看出来,小婶婶好厉害的本事。”

    许清染的目光也投向了傅今安身上那几道伤口,目光不甚自在地一扫而过,想垂眸,又不知道该看什么地方才好。

    “热水还没烧好,要劳烦小婶婶再等些功夫了。”

    片刻之后,傅今安直起身子,刚要离开,却被许清染抓住了衣袖。

    “我已经兑现了承诺,接下来……是不是该谈正事了?”

    简单处理过后,许清染身上的不适稍稍去了几分,她勉强撑起身子,望着傅今安,眼中又露出了急切。

    再过几个时辰便是天亮,到那时,距离母亲出事便要过去整整一天,想到这儿,许清染便不能不急。

    傅今安任由许清染拉着自己,没有起身离开,却也没有立刻应声,而是转过头定定望着床上之人。

    连一刻都等不了,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和他谈条件了?

    “傅今安?”

    许清染担忧地望着他略显古怪的神情,看上去算不得高兴,难道他想反悔?

    “小婶婶有话,那就说吧。”

    傅今安终于在她的呼唤下回过神来,垂眸开口,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阵叹息。

    许清染心焦之下,却并未注意,她豪赌一场,终于到了论定输赢的时候。

    深吸一口气,许清染将请求缓缓说出。

    “替姜氏夫人求药?”

    傅今安闻言,高高扬起了眉,回望许清染的时候,不知为何竟显得有些微妙。

    这一次许清染并未错过,一边斜晲着傅今安的神情,一边点了点头。

    “正是,先前那药……出了些意外,不能用了,只好到国公府再求些来。”

    总督府宠妾灭妻,传出来总归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家丑不外传,许清染到底没能说得出前因后果,只简单找了个借口。

    傅今安却是想到了那日在药房看到的景象。

    久病成医,傅今安对药房颇为熟悉,一些常用的补药更是不在话下,那送往总督府的药份量不足,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却没想到,许清染竟然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有所发现。

    只是……

    “已经如此明显,你竟然还选择相信他……”

    “什么?”

    傅今安低着头,似乎是喃喃自语了一句,许清染未曾听清,下意识地靠上前去,却又被傅今安弯下腰,一把搂入怀中。

    “傅今安!你,你做什么?”

    肌肤相贴,原本微凉的两具身子迅速变得温热滚烫,许清染惊叫一声,又被男人抱着转了个圈,躺回了床上。

    “你想让我做什么?”

    傅今安喑哑的嗓音响起,勾起许清染尚未忘却的回忆,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我们不是在说正事吗?”

    许清染又细细地抖了起来,在她身后,傅今安垂着眼帘,十分坦然地嗯了一声。

    “站着有些累了,还是这样说更好些。”

    许清染欲哭无泪,却也不敢抗拒,只能咬着嘴唇又开了口,“那这药……?”

    “我来办。”

    出乎许清染的预料,傅今安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当真?”许清染怔愣片刻,才忍不住又反问了一回,暗道傅今安是否答应得太痛快了些。

    “用这一个请求,换侄儿的狮子大开口,怎么想,都是今安赚了。”

    傅今安低低笑着,  却听不出多少愉悦。

    许清染闻言愁眉紧锁,傅今安应下这一回,日后,自己怕是更难甩脱得了他。

    “不知何时能办妥?”许清染又想起一事,“家母那边的药最多还能坚持一日。”

    傅今安又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许清染也还是只能选择相信他。

    “手怎么回事?”

    眼看两人之间走向沉默无言,傅今安却忽然挑起了话题,与此同时,藏在锦被之下的手也从许清染的手背上掠过。

    热意隔着纱布传来,许清染这才想起自己手背上的伤疤。

    抿了抿唇,想起那天的情状,许清染还是觉得开不了口。

    在她身后,傅今安的眸光又暗了下去。

    从许清染进到悦来阁,他便发现了这处伤,是谁做的?

    傅今安眼中渐渐聚起了风暴。

    “小婶婶大费周章,为的就只有这么一件事?”

    傅今安今晚的问题似乎格外地多,一个接着一个,许清染却并不想回答。

    她到国公府,自然不只是为了给母亲求药,这是治标不治本,要想将盘踞在总督府的问题彻底解决,恐怕还是要落在傅沉礼身上。

    可如此一来,许清染今晚的举动,却似乎让解决问题变得越发遥不可及。

    长叹一声,许清染心下绝望起来。

    “求药之事,我能解决,至于其他的烦心事,小婶婶不妨也问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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