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深夜。
京城万籁俱寂,只能听见阵阵冷风呼啸,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国公府外的墙后,两个黑衣人正有些昏昏欲睡地盯着眼前的大门,忽然便听见里面传来了阵阵动静。
二人同时精神一振,片刻后,国公府正门缓缓打开,一辆小小的马车从里面驶了出来。
马蹄和车轮都包裹着厚厚的棉布,最大程度降低了声音,离开院落后便飞快地朝着城中某处而去。
两个黑衣人互相比划一番,其中一人点点头追了上去。
眼下已经宵禁,马车走在小路上,绕着巡街的兵士,很快便抵达了一座酒楼后院。
比起这样一个目标,黑衣人便轻松得多,一跃跳上酒楼院外的矮墙,看着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从马车上匆匆下来,站在后门外敲了敲门。
那敲门的频率似乎也有自己的节奏,片刻后,院中传来脚步声,一个小二模样的人将门拉开一条小缝。
二人压低声音,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许是对上了暗号,小二拉开院门,将那人迎了进去。
进到院中,有了几盏灯火,黑衣人方能看出来人正是傅今安身边的那个书童。
这人和那小二对话时十分顺畅,果然不是哑巴!
见着两人快步走向其中一间屋子,黑衣人屏息凝神,连忙又跟了过去。
那小二径直将人引入酒楼之中,在三层某间客房门前停了下来。
“客官请。”
小二刻意压低着声音,听上去有些神神秘秘的,那书童点了点头,随即推门而入。
楼中走廊狭窄,黑衣人并不敢凑得太近,隐约看到屋中有道黑影一闪而过,很快视线便被房门阻隔开来。
待小二离去,这黑衣人又在房门外徘徊片刻,听着屋中响起喁喁私语,顿时不再犹豫,猛地推门而入——
屋中两人齐齐回头,那书童模样陌生,与先前在国公府所见截然不同!
不好!
看见此人眼中凶意毕现,黑衣人暗道不妙,连忙转身要走,房门却被一阵大力合上,屋中两人也朝着他扑了上来。
国公府,观澜居。
夜深时分,许清染和傅今安依旧穿戴整齐坐在书房之中,不同于白天的伪装,许清染卸下妆容,换了衣裙,已经恢复了往日模样。
脚步声从屋外传来,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突兀,片刻之后,苍林一身黑衣大步走到两人面前。
“主子,处理好了,一共两人,一个被引到酒楼,另一个在屋中等候。”
傅今安闻言点点头,神情并未见有多少意外。
“我们的客人呢?”他又问道。
苍林后退两步,将又一个身穿黑袍的身影让进屋中,对方解开兜帽,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碎玉姐姐。”
终于见到真容,许清染不由得松了口气。
先前那封从山间别院而来的信,正是碎玉写来的,而信中的内容,也同样让许清染大吃一惊。
听见许清染出声,碎玉目光扫过,虽然也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可转头看到傅今安,还有屋中的布置,她的表情还是变得很冷。
“国公府大少爷,真没想到,我还有这种本事,能救下这样的大人物。”
双眼紧紧盯着傅今安不放,碎玉的声音也是说不出的敌意。
一旁的苍林也绷紧身子,从将这位迎进观澜居开始,碎玉的表情便是越来越紧张,此时似乎已经到达了极致。
傅今安施施然站起身来。
“不敢,在下只是个被人下毒,走投无路之人罢了。”
不知为何,听到他这般说,碎玉面上的紧绷倒是好似淡了些许。
“碎玉老板,请坐下说话吧。”
见状傅今安又道出一句,碎玉却仍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不光如此,还斜着目光,又朝傅今安看了过去,神情里仍是充满怀疑。
“我的信是写给她的,”碎玉朝许清染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有些话要私下里讲,不知道这位傅大少愿不愿意将屋子借给我用用?”
傅今安并不答话,一双眼也看向了许清染。
许清染抿了抿唇,终究也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碎玉向来对这些高门大户态度冷淡,还好似时时防备着什么一般。
傅今安闻言倒是并未做出多少反应,冲着苍林使了个眼色便要离开,碎玉的声音却又一次响了起来。
“看不见的下人,也麻烦大少爷一起带走。”
她能察觉到书房附近暗中埋伏的人手?
傅今安脚下微顿,片刻后打了一声呼哨。
四周虽然没有异动,可碎玉的神情却明显又放松了下去。
待到众人离开,房门紧闭,碎玉终于长舒一口气,一把攥住了许清染的手腕,“怎么回事?祝余那事之后,我从没给你写过信!”
果然如此!
许清染定了定神,反手握住碎玉的手背,“你在那间驿馆中还留了人,对不对?这个消息是他们传给你的?用的是什么办法?”
碎玉神情严肃,“没错,那地方日后还有用处,不能彻底荒废,他们在里面看到你坐着马车而来,又往废墟里丢进蜡丸。”
说着话,碎玉又从怀中摸出了一张纸条,上面还沾着蜡粒,正是许清染当时所做。
消息来源能对上,许清染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有人伪装你的身份,给我送了一封信,试图把我引到暗河去。”
她道出原委,碎玉的脸色却变得更加青白。
“暗河已经没了。”
“你说什么?”许清染不由得瞪大双眼。
碎玉眉头紧蹙,“暗河被人从里到外,连根拔起,现在那些人死的死,逃的逃,已经完全不成气候,就连那块地方都被官府发现查封,还不知道会不会再重建。”
许清染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这段时间她不在京中,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可是,可是我上次前去,从外面看起来完好如初……”她结结巴巴地说到一半便再次顿住,眼神也越发惊诧起来。
“所以更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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