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下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的时候，大皇子正坐在观澜居的书房之中，一脸阴沉地等待着国公府的府医往自己脸上敷药。
闻言，大皇子紧闭着的双眼忽然睁开，眼底的神情更是不悦。
“宫中？怎么回事？”
手下一路小跑着走进屋中，战战兢兢地停在大皇子面前，垂着脑袋正要说话，眼前却忽然又是一黑。
“怎么这么安静？”大皇子一把拂开颤抖着的府医，猛地站起来朝着屋外看了过去。
城中方才还是混乱一片，喊声震天，这会儿却不知为何已经安静了下去。
大皇子眉头紧皱，他并没有让手下停止搜捕。
“怎么回事？”
“主子……”这个时候，那手下方才又小声开了口，“寿亲王爷动用了令牌，将城中的人手都喝令住了，眼下请您进宫也是是王爷的命令……”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脑袋也垂得越发地低，整个人几乎都要沉没在大皇子堪称杀人的眼神当中。
大皇子牙关紧咬，寿亲王手中的确有一块令牌，是文熹帝亲手赐下的，除了大内近卫，寿亲王可以用这东西号令京中所有人手。
“老东西。”他不由得喃喃自语。
“主子，”手下则是又鼓起了勇气，“宫中来人正在门外，您，您看……？”
大皇子又是一眼横了过去，直把手下看得浑身发抖，站立不稳，方才轻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走！”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大皇子的马车出现在宫门前。
他刚从车上现身，眼前便出现了几个一脸戒备的侍卫，团团将大皇子包围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
替大皇子驾车的正是方才那个手下，他对着自己主子的时候处处透着小心，眼下却眉头倒竖，语气逼人，“放肆！还不让开！”
几个侍卫却站着没动，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上前一步道，“大殿下，还请您——”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觉得眼前一黑，下一刻，惊叫声和马蹄声便交映响起。
大皇子沉着脸，一把从手下手中将鞭子夺了过来，狠狠照着马背上抽了过去！
马儿吃痛，发出一声长嘶，立刻跳起来直直朝着宫门而去。
“大殿下！”
一行侍卫们不敢和惊马抢道，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皇子闯宫，连忙大喊着追了上去，却被大皇子手执长剑，一手一个地刺翻在地。
马车一路疯狂颠簸着冲进了宫中，那手下被颠得七荤八素，手里的缰绳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易了主。
大皇子攥着缰绳，神情冷漠至极，操纵着马车向金銮殿直奔而去。
“大殿下这是何意！”
马车终于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金銮殿外，寿亲王正带着侍卫站在廊下，显然是已经听说了宫门外的情况，眉头紧皱，一脸严肃。
“请大皇子立刻勒马！”见马车已经近到眼前，却仍然没有半分要放慢速度的意思，寿亲王忍不住又抬高了几分声音。
大皇子半蹲在车头上，目光从寿亲王面上划过，忽然冷冷一笑。
他高高举起空着的手，只见一道银光闪过，大皇子狠狠地将又一柄短刀扎进了马屁股里。
马儿再次发出一声长嘶，越发痛苦地挣扎起来，大皇子这一次却并未如先前那般，而是翻身跳上了马背。
他手中动作不停，一下一下地朝着马脖子扎了过去，另一只手则是死死地勒着缰绳。
血花飞溅，马儿的惨叫声也接连不断地响起，拖着马车左冲右撞，将金銮殿外搅得混乱一片。
侍卫们连忙将寿亲王护在身后，不停地躲避着惊马，偌大的场地之中很快就变得越发不堪入目。
唯有大皇子面色不动如山，维持着先前的动作，不知道围着空地绕了多少圈，马儿筋疲力尽，轰然倒地之后，他才施施然从马背上跃了下来。
“王叔？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将马鞭往地上随手一扔，大皇子旋即转身朝着寿亲王大步走了过去，一边挑眉问着。
与他相比，寿亲王便显得狼狈了不少，被护卫挤得东倒西歪，勉强才站直了身子。
不过，比起眼前看到的景象，寿亲王这会儿已经顾不上关照自己的情况，将衣裳随便扯了扯，便朝着大皇子看了过去。
“大殿下！”
寿亲王这个时候已经是出离愤怒，一张脸涨得通红，“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一边说着话，寿亲王一边忍不住指了指眼前。
金銮殿外这会儿已经是满地狼藉，马儿横躺在地上，已经快要气绝，时不时哆嗦着发出两声痛哼，马车早就四分五裂，残片摔得到处都是，血迹更是无处不在。
往日庄严肃穆的大殿门外，瞬间就变成了人间地狱一般。
寿亲王气得浑身发抖，看向大皇子的眼神中也带上了憎恶，“殿下不仅擅闯宫门，还弄出这样的阵仗，究竟意欲何为？！”
大皇子抱起双臂，并未回头看上一眼，只死死盯着寿亲王，目光从他脸上一路滑到发抖的双手上，而后才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了过去。
“王叔为何如此生气？不是王叔说，让本王勒马的吗？”
寿亲王的胸膛立刻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他是让这样勒马的吗？
大约是他的愤怒来的太过直白，大皇子竟然看懂了，又摊了摊手，“马惊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不是王叔的手下在宫门外太过放肆，怎么会弄成这样？王叔，您该好生管理手下人才是了。”
听着大皇子的话，寿亲王先前还暴怒着的神色却渐渐熄灭了下去，待到这一番推诿说完，寿亲王的表情已经和往日无异。
“多谢大殿下提醒，”他甚至还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不过，眼下倒也还不是处理寿亲王府下人的时候，还是请大殿下先进殿吧？”
一边说着话，寿亲王一边朝着金銮殿上做了个手势。
“大家都在里面，只等大殿下到来了。”
闻言，大皇子的脸色也冷了下去。
“那就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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