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诊结束后,肖芙娘跟着那奇怪女子见到了请她看诊的人。

    一个年约二十四五的女子。

    这个女子身份极不简单,刚看第一眼,肖芙娘就在心里如此下定论。

    无他,女子身上手上毫无半点珠翠,然周身上下的矜贵气度,绝不是一般人家养得出来的。

    且女子虽没几句话,举手投足间却气势十足。

    根据肖芙娘前世今生所见的这么多大佬来看,面前这一位的身份,怕是比之成老爷子还不简单。

    扫了一眼,肖芙娘走上前给人看诊。

    见她不说话,带她来的会武女子反倒先开口了。

    “神医,可是看出来了?我主子中的是什么毒?可解吗?”

    “情花引。”

    话落,年轻女子面色微变。

    会武女子却不懂:“情花引?这是什么毒?致命吗?”

    “这不是毒,是蛊。”

    “情花引,顾名思义,与情之一字有关。”

    “没猜错的话,这位夫人在半月之前进过鲜花特别多的地方吧?当时还不慎伤了手吧?那花上有虫卵,应当就是趁那时候进入夫人身体的。”

    两个女子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讶异,这女子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几乎全对。

    与鲜花有关,又是在半个月前,那不就是……

    “还真是,肖神医,那这情花引要怎么解?你看我主子这才几天,就已经虚弱成这样了,再这么下去可怎么是好。”

    “解不了。”

    “解不了?”会武女子声音拔高。

    肖芙娘颔首:“情花引的蛊虫不同,虫卵极细密,当初进入夫人体内的虫卵不止一只,换言之,逼出来一只就会有第二只第三只开始长成。”

    “那怎么办?”

    “简单,你们把人抓了送过来,我帮你们把那人身上的母蛊祛除,母蛊一死,子蛊自会消亡。”

    她没说的是,强取下母蛊,对主体的伤害极大,其过程更可以说得上是生不如死。

    不过想来,面前这两个女子是不介意这一点的。

    “我们如何能确定母蛊在谁身上?”

    “有办法确定。”

    肖芙娘:“情花引之所以叫情花引,就是体内的蛊虫会相互吸引,迫使受子蛊的人情不自禁爱上对方。在一定的距离内,还会互有感知。”

    “夫人最近可多去看看半月前见过的那些人,见到谁极和眼缘,那也就是了。”

    实际上,这种蛊毒她也只在古书上见过,从未在现实中遇到过。

    也好在她于从医一道有过目不忘的天赋,这才完完整整记了下来。

    她这般说,会武女子却不大乐意,“你说得简单,我们主子现在这样,如何出去?”

    便是连正常的起身动作都做不到,还提什么出去?

    “我没说吗?”

    肖芙娘莞尔:“夫人现下的情况是蛊毒进体,引得体内的残毒活跃,这才如此。针灸辅以吃药三日,现在的症状自然消失。”

    “什么?我们主子体内还有残毒?”

    “是的,夫人最近的情况,应当在多年前经历过吧,夫人仔细想想呢?”

    床上女子面容微变,似一下拉回了回忆里。

    片刻后,她一声叹息。

    “烦请肖神医帮我肃清体内残毒。”

    “可以。”

    肖芙娘言简意赅,随即指挥着她脱了衣服,又拿出金针。

    等她从这村子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枝头的时候了。

    听着马车声走远,陆夫人面色严肃,“主子,这位肖神医,是不是过于厉害了?要再去查查吗?”

    “嗯”

    女子对着烛光翻书的动作一顿,而后淡声开口,“查查吧。”

    哪怕这位肖神医在青阳县内声名显赫,然她的出现过于巧合了。

    巧合到算出半月前的赏花宴,巧合到算出她幼时的某些经历。

    能做到这一点,可以说是对方医术高超,却也有可能是对方对她了如指掌,想借机与她交好,从而谋取更大利益。

    看出她对肖神医有存疑之心,陆夫人不免好奇。

    “主子。”

    “有话直说便是。”

    “其实也没什么。”陆夫人挠了挠头:“我看主子对肖神医并不是很信任,既是如此,为什么要让她医治呢?”

    面前这位的身份,从来不缺人主动往上凑有戒心是正常的。

    但既有戒心,又为何……

    “陆夫人觉得,我如今不照办,又能如何?”

    她们藏在这小山村已经好几日了,一开始来时,她还有自保的能力,今日那肖神医来之前,却连起身都不能起身。

    换言之,哪怕明知肖神医有假,她也必须上套。

    何况,她所言之事是真是假,还有待考究。

    陆夫人闻言也愣了下,随即道:“主子安心,主子吉人天相,必不可能出事,依我看那肖神医看着有几分本事。”

    “若是她身份没问题,那确实是个人才,当得神医之称。”

    幼年之时她所中的毒,乃是太医院院判亲自解的,竟是还有残毒。

    然她出手却可以把那残毒祛除,足以可以其医术。

    “若肖神医身份是真的,那情花引岂不是太原王氏一族下手的?可那怎么可能?那可是……”

    女子勾唇浅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反倒是一片清明。

    “有什么不可能的?”

    从小到大,她见过太多的尔虞我诈了。

    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亦有可能对自己下手,更遑论一个夫家。

    她想了想,又道:“既是要查,等人来后就把成大人也查一查,我记得成大人归隐后,就是来了这里。”

    “是”

    “还有……”

    想到什么,女子轻笑:“庄大将军的老家也在这边吧?一块查查。”

    陆夫人一惊:“主子,您对庄大将军……”

    话一出口,她自觉失言,随即闭嘴,面上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看你虽在军中,乐子却没少看,连我也敢排编了?”

    “卑职不敢!”

    “我与庄大将军啊……”

    回忆起在沙场上如杀神般的男子,她唇间溢出一抹转瞬即逝的笑。

    他们自是不可能的。

    不论是出于何种方式,不论她自己选,还是别人来选,亦或者是庄大将军自己选。

    都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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