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仕恩黑着脸,按着她的脖颈,让她往房间深处看。

    屏风后面,何止珠宝,还有十多张床,十多个柜子,桌子,灯笼,甚至是枯木,塞得满满当当。

    康无瑕笑不出来了,她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突然她又脑子一转:“爹,柜子就在我房内!”

    康仕恩给他手下的兵使眼色,让他们将这里包围。

    周崇安看出康仕恩贼心不死,也猜出这里的东西是怎么回事,眉头紧拧,目光到处找寻。

    这不听话的女人,怎么又跑这来了?

    为何她现在可以单方联通古今了?

    屏风后面传来“呜呜”的哭声。

    周崇安听出不是钟萤的声音,想来是玉荷和那名婢女。

    他明知故问:“何人在那!”

    康无瑕跑进来挡在屏风前,一着急,口无遮拦道:“王爷你看错了,没人,只是两名贱婢。”

    欧阳峥一听,问周凛:“殿下,微臣不解,婢女不是人,是何物?”

    周凛冷漠地睨了眼康无瑕:“那你要问康小姐了,本王没她那么高贵。”

    康无瑕脸色一白。

    当然这一白也看不出来,因为她脸上的粉太厚了。

    “殿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周凛绕开她,径直走向房间内,目光所及皆是珍宝。

    “看来是康小姐一直在贼喊捉贼呀!”

    康无瑕吓得腿软:“不是,殿下,这些东西不是我偷的,明明被贼人偷走,不知道怎么就从我这冒出来了。

    肯定是贼人栽赃嫁祸,不然那么多床我也搬不动呀。”

    “你搬不动,但力大无穷的康少将军总能搬动吧?”

    周崇安找不到钟萤,只好先坐实康家的罪,也不枉费她这一番冒险行事。

    欧阳峥顺势接话:“说起来,从我们离开宴客厅,就再也没见过少将军了,他倒有时间做这些事。”

    康仕恩辩解道:“欧阳军师是不是失忆了?

    康虎被镇南王砍伤,由凛扬军军医缝合治疗后,一直在我房中休息,看守的侍卫皆可作证。”

    欧阳峥狡黠一笑:“都是你康家的人,难道就不会串通起来,给少将军打掩护?”

    康仕恩听出他是把自己说牢中百姓的话又噎回来,信誓旦旦道:“我手下侍卫皆是良民,怎能和那些罪民一样助纣为虐?

    康虎的伤势你们都亲眼所见,他如何还能搬动这些物件?

    你就是现在去找他,也未必能叫醒他,他酒劲儿上来了,睡得死。”

    他两脚都没踹醒,谁还能叫醒?

    欧阳峥反问:“都是良民吗?那厨子和汤副将因何而死?

    康少将军强悍勇猛,名声在外,受了伤会不会影响他发力也不好说。

    说不定他就是故意受伤,好避人耳目,方便行事。

    我若没记错,最早发现丢东西的地方就是康将军的卧房。

    就这么刚好,康少将军在那休息……”

    “厨子和汤治国只是个例,至于康虎的情况,你们若不信,跟我去一看便知,无需恶意揣测。”

    “康将军如何证明,给康虎作证的侍卫不是个例?

    又如何证明,康少将军是一直睡在那,而不是办好事情之后才去睡下?”

    康仕恩无言以对。

    这要怎么证明?

    怎么说都堵不住他们的嘴!

    康无瑕自知落入圈套,但又不能提及矮柜。

    那玩意的神奇之处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谁不想抢夺到手?

    她只好大事化小:“欧阳军师言重了,这件事或许只是一场误会。

    许是康虎梦游症又犯了,侍卫不敢言而已。

    终归这些都是我康家的东西,我爹不追究,别人也不好拿着鸡毛当令箭,给康虎妄加罪名吧?”

    周崇安嘲弄道:“康小姐好本事啊,三两句话把自己摘出去了,一场误会就想息事宁人?

    就算你不在乎被烧毁的兵器库,那你们父女俩三番两次污蔑本王的事,又该怎么算?”

    康仕恩头疼不已,真想掐死康无瑕。

    老子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出发前先动动脑子呀!

    不管这是不是周崇安做的局,他既拿到把柄,怎会轻易就让他们脱身?

    现在他们就是说什么都是错!

    周凛拿起一个彩绘双龙戏珠螺钿漆瓶,问康无瑕:“你说,这些都是你康家的东西?”

    康仕恩脸色大变,他只顾看那一堆床,没注意到这个花瓶。

    正不知道怎么解释,康无瑕来了句:“对啊。”

    虽然她没见过这个花瓶,但周凛和周崇安都没带瓷器来桐城,那就肯定是她家的呀。

    说不定不是什么值钱玩意,被康仕恩扔在客房做摆设了呢。

    康仕恩一拍脑门,坟头朝哪都想好了。

    他想过自己很多死法,但都没想过是被亲生女儿坑死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

    康仕恩从没给康无瑕看过密室里的东西。

    之前发现密室空了,他痛心疾首之后,也赶紧关闭密室的门,没和康无瑕提一句。

    周凛道:“我若没记错,这是三年前赵国与我周国建交之初,由两国工匠共同打造。

    这花瓶是一对,先皇一个,赵国皇帝一个,寓意两国邦交稳固,情谊永存。

    请问康小姐,你这个是先皇那个,还是赵国皇帝那个?”

    康无瑕懵了。

    这破花瓶这么大来头?

    康仕恩上前:“殿下,这是赝品。”

    “哦?”

    周凛给他看瓶底,清清楚楚刻着大周官印。

    “看清楚了吗康将军?这不是赝品。

    况且,这花瓶是用周国的漆器,搭配赵国的螺钿,合成一种极雅极美的新工艺。

    除了两国少数几名御用工匠能掌握这种技艺,我还从没见过民间哪位工匠能做出大漆螺钿瓷器。”

    周崇安脸色凝重,就近拿起一把宝剑,架在康仕恩的脖子上。

    “我若没记错,这个瓷瓶在我父皇的陪葬单上,你如何拿到的!”

    躲在床底的钟萤:“……”

    哦莫,大条了,金主爸爸祖坟被刨了!

    康仕恩反应也快,一脸震惊的指着康无瑕:“逆子,快说,你如何拿到的!”

    康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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