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脸色霎时间变得很难看。
尤其是秦时。
秦时抬头,看向说话的人。
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工作服。
也是车间里的。
小姑娘长得明眸皓齿,很是讨喜。
就是刚才说的话,句句如刀,字字似骨,刺的人难受。
即使长得再好,秦时也对她心生不适。
“这位同志,对我有什么不满的话,就明着说出来,就算不是我的错,我也会好好处理的。”
几句话说得很有格局。
一副你即使无理取闹,我依然会好好待你的模样。
众人也点头附和。
有认识这姑娘的,就劝道:“林同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被称为林同志的姑娘头一昂,脖子一梗,继续仗义执言:“误会,这可没有什么误会,咱厂报都登了,还是金干事报道的。
金干事什么时候出过错。
某些人有时间在这里,借着裙带关系捞名声,不如好好管管自己的儿子。
否则名声坏了,这裙带关系也就不一定牢固。到时候自己自己也得趴下。”
苏丰收见秦时脸色难看,便出言相帮:“林同志,话不要说的那么绝对,有些事情还是好好了解清楚再发言比较好。”
小姑娘看着说话的苏丰收,“你就是秦处长的铁哥们苏组长吧。”
苏丰收听小姑娘提到了自己的职位。
腰杆不自觉的挺直了。
这么多年了,他也算是混成领导了!
可惜下一秒,脸皮都被踩没了。
“果然是人以群分,你们家闺女也借东西不还,人家告到厂里了。
有时间在这拍马屁,不如回家好好看孩子。”
“走了走了。”旁边一个差不多大的姑娘刚打完饭回来,老远就听到了自己朋友天不怕地不怕的逆天发言,赶紧把人拉走了。
这时候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
对着两人窃窃私语。
不时听见“欠粮票”“脸皮厚”“欺负人”等字眼。
秦处长脸色黑如锅底。
苏丰收一脸懵逼。
好在两人也算是经过风浪的。
保持镇定,至少表面是如此的离开了食堂。
最后,终于在一位熟人那里看到了那张报纸。
第一眼,秦时就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苏丰收有些不明白,写的什么,这么大反应。
伸头一看。
只见厂报的头款头条,用最大的标题写着“整肃新风势在必行
干部子弟凭借父辈余荫,欺负已成为孤儿的工人子弟
借粮票不还,讨要多次无果,最后状告厂领导”
下面赫然是两张照片,里面是两张借条,一张署名是秦瑞显。
一张竟然是自己的女儿苏佳琪。
然后苏丰收也要晕了。
这件事带来的影响极为恶劣。
下午刚上班,两人就被叫去厂长办公室谈话。
下午还没有下班。
处理结果就出来了。
除了机械厂会先把粮票还给苏若白,然后再从两人的工资中扣除外。
秦时被撤销处长职务,降为干事,苏丰收受到了警告处分,留厂查看。
晚上,秦时坐在床边。
一动不动。
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如同雕塑。
一个四五十岁的的女人进门,还没关好门,就开始抱怨:“老秦,什么情况,这路上不少人背着我说话,出什么事了。”
她还没有等到秦时回应。
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也闯进屋里。
语气急迫:“爸,怎么了?翠芬刚说要跟我分手!我问她原因,她让我找你。”
紧接着又有两个学生打扮的小姑娘和小男孩走了进来。
脸上都是紧张与疑问。
小姑娘大概十岁出头的样子,见到父亲沉默不语,母亲脸上满是抱怨,大哥有些激动。
没敢出声。
推推旁边十三四的三哥。
那少年会意。
却也不敢出声。
过了良久。
秦时终于出声。
“我要和你们二哥秦瑞显脱离父子关系,划清界限,以后谁也不许提他!
更不许给他寄东西。要是谁给他寄东西被我知道了,谁也卷包袱滚蛋。”
秦妈满头雾水:“老秦,你这是干什么?怎么突然间和瑞显脱离关系。
他在乡下那么苦,我们不给他寄点东西,他这日子怎么过?”
秦时突然发火。
脖子上青筋暴露。
“没法子过就不过,你知道这个小兔崽子给我闯了多大的祸!
我被撤职了,你以后也不是什么处长夫人了,以后出门都夹着尾巴做人,还有你们,你们老子我现在不是处长了,以后所有零花钱减半。”
秦妈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两眼一翻。
直接倒了下去。
好在她的大儿子就在旁边。
赶紧把自己老妈扶住。
可惜秦妈身材健硕,足有一百八十斤,在这个大家普遍都吃不饱而瘦成麻杆的年代,秦妈的身形一看就知道家庭富裕。
可惜,这时候可苦了自己的大儿子了。
根本就抱不动。
两个小的也去帮忙。
可惜也是杯水车薪。
无济于事。
秦时就这么看着秦妈躺在地上,眼中的厌恶之色愈发浓烈。
苏家。
苏丰收已经醉了。
却仍然把瓶子里仅剩的那点酒,举起来往嘴里倒。
喝一口,嘴里不干不净的嘟囔着。
“留厂查看。
说处分就处分啊!
上午我还是小组长,下午就留厂查看了。
就因为那几十斤粮票。
我还,还不行吗?
至于吗?”
不服气的苏丰收继续灌酒。
苏母和几个孩子都躲在房间一角。
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的家就是一个单间。
虽然面积不大,东西却不少。
因此就显得杂乱不堪。
苏丰收喝完酒,又把酒瓶子倒过来,往嘴里倒了倒,没有酒了,一滴都没了。
气得他把酒瓶子往地上一摔。
剧烈的爆破声响起。
吓得苏母和几个孩子直哆嗦。
其中一个小男孩因为害怕,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声。
苏丰收像是发现猎物的猛兽。
一下子转过身来,一双猩红的眼睛望着她们。
“谁,刚才是谁?我不是说过不许出声吗?给我自己走过来!”
好大一会都没有动静。
苏丰收又低吼:“到底是谁,快点,不要让我说第三遍,否则,你们知道后果的。”
苏妈见躲不过,只得把孩子推了出去。
只不过,不是刚才出声的男孩。
而是一个女孩。
女孩像是早就知道会这个样子。
心如死灰。
就在苏若白替原身讨回一些利息到时候,她的缝纫机和自行车,也吸引了这么几个人。
想搬空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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