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连环圈套(上)
2018年3月初的一个下午,双阳市公安局城北分局局长办公室内,局长白国威正在发火。
“怎么能够这么搞?真是乱弹琴!”白国威将一张刚刚印好的《双阳市公安局城北分局关于检举揭发黑恶势力违法犯罪线索的通告》狠狠地摔在了办公桌上,气呼呼地发着脾气。
“让何飞副局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白国威拿起电话,冲秘书吼道。
一小时后,城北分局主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何飞,来到了局长白国威的办公室。
白局长的办公室是一间不到20平方米的小办公室,这是按照中央八项规定的要求,根据职务不同配备的不超面积的标准办公室。办公室布置得十分简单:正面是一张宽大的写字台,两侧分别摆放着一套书柜和一对待客的沙发。写字台上方摆放着水晶底座的党旗和国旗办公摆件,写字台后面是白局长办公用的高靠背大真皮座椅,座椅背后的白墙上挂着一幅书法家写的“厚德载物”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写字台对面放着两把稍微矮一点的小皮座椅,何飞副局长被白国威局长召到了他的对面,端坐在了小皮座椅上。
“何局,你看看这个!”白国威局长指着办公桌上的那张《双阳市公安局城北分局关于检举揭发黑恶势力违法犯罪线索的通告》对何飞说道。
“哦,局长,这是按照公安部北方片会的统一部署印制的,我反复核对过上面的内容,没有什么差错,应该完全符合中央的要求。”何飞看了一眼表情严肃的白国威解释着。
“我说何大局长,现在双阳市正在热火朝天地开展城市环境建设,争创卫生城市,你到处张贴这种《通告》合适吗?”白国威一脸的不悦,他用手指敲着写字台上的《通告》对何飞说道。
“这,这是中央的要求啊!我是按照中央的要求做的,这还会有什么毛病吗?”何飞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理直气壮地对白国威说道。
“哈哈,何飞同志,你可不要给我扣大帽子啊!我不是反对中央的部署,我是说现在正在创城,满街贴这样的《通知》不太合适。”白国威见何飞的表情十分庄重,便换了一副面孔,笑呵呵地偷换了概念,以形式取代了内容。
“何局长,你也是一个老公安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句话,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打黑除恶又不是第一次搞,这样的行动哪回不是雷声大雨点小,打着打着就拉倒嘛!我们现在要把主要精力用在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上来,不要弄得人心惶惶,影响到经济发展。”白国威从靠背椅上站起身来,走到何飞的身后,笑呵呵地拍着何飞的肩膀轻声说道。
“局长,这次中央部署开展扫黑除恶不同以往,扫黑与打黑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却意义深远哪。”何飞扭过头来,他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白国威,认真地对白国威讲解着扫黑与打黑有何不同,他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被白国威的话打断了。
“何局长,扫黑和打黑都一样,换汤不换药而已嘛!我们城北区社会稳定,又没有黑恶势力,何必制造不必要的紧张气氛呢?”白国威仍然在拍着何飞的肩膀,一副深谋远虑的神情。
“局长,我不同意你的判断。在我看来,不论是在双阳市还是在我们城北区,一直都有着暗流涌动的黑恶势力。借着中央这次的部署,打掉横行一方的黑恶势力,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职责。”何飞的态度很坚定,他站起身来冷冷地对白国威说道。
“你说我们区也有黑恶势力?我怎么不知道?黑恶势力在哪呢?”白国威来了一连串的反问,他摊开双手紧盯着何飞,想要在何飞的目光里寻找答案。
“这……”何飞被问得一时语塞了。
“何局长,我不想跟你争辩,不过我告诉你,双阳市的事我管不着,可在城北分局我可是‘一把手’。”白国威背过手去,眼望着窗外,不再理会何飞,他要让何飞仔细掂量一下他这句话的分量。
回到办公室,何飞陷入了沉思,白国威为什么不让大张旗鼓地检举揭发黑恶势力?难道揭发检举黑恶势力就能够影响经济建设?岂有此理!何飞感到白国威有些莫名其妙,他没承想他的这位老同学的政治嗅觉会如此的不敏感,他从心里不佩服这位白大局长的政治智慧。
何飞瞧不起白国威起源于在警院学习期间,他和白国威在高中的时候是同班同学,一起考上刑警学院,一起穿上的蓝警服,又一起学的刑事侦查专业。按说他们的关系应该非常好,起码也要比与其他同学的关系更近一点。但事实却恰恰相反,表面上看,两人好得穿一条裤子都嫌肥,暗地里却互相较劲,好像天生就是一对冤家,两人互相谁也不服谁。
何飞的口才好,学校组织的演讲比赛每次他都能拿第一,这方面白国威自愧不如,就在同学和老师面前偷偷揭发何飞是抄袭了北京师范大学李燕杰教授的演讲稿。李燕杰的爱国演讲,广播里天天播放,他引经据典的励志故事,不就是让大家传诵的吗?怎么变成抄袭?何飞身体素质好,长得人高马大,军事体育竞技样样名列前茅;白国威瘦小枯干,拿不到名次也在情理之中,可他偏偏不服,在同学之中散布说何飞服用了兴奋剂。何飞善于研究业务,经常和几个要好的同学研究日本推理小说,一时间,警院掀起了一股阅读推理小说热。何飞认为,日本推理小说不单纯追求破案情节,而着重对人物性格的刻画,努力分析隐藏在犯罪背后的社会根源,研究社会环境对罪犯的影响因素,这对今后的侦查破案是会有极大帮助的。白国威却上纲上线讥讽何飞是崇洋媚外,开社会主义车,走资本主义路。所以,从学生时代开始,虽然两人在一个槽子里吃草,可调门却不是一个音符。结果是白国威在学生时代入了党,还当上了学生队长,而何飞一直是白丁一个。最后,何飞和白国威明争暗斗了四年的大学生活以何飞赢了形式,白国威赢了内容而结束。
几天以后,何飞拿着一叠举报信又来到了白国威的办公室。
“白局,你看看,这是这几天收到的举报信,反映的是‘花果山’洗浴中心涉‘黄赌毒’的事情,而且还反映在我们的内部,有人为这家洗浴中心撑腰,没有消防检查,没有治安许可就开业了。”何飞将举报信摊开,展现在了白国威的面前。
“匿名举报信!这能说明什么问题?”白国威一边翻看着举报信,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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