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有些惊慌,附耳对着身侧银白铠甲的副将私语交代了些什么,又凌空对月如逝道:“神冥之间的纷争,魔尊这是要死护到底了吗?”
“那又如何?”月如逝霸气回应。
“整军一月再战。如何?”花落道。
她看得出冥兵疲乏,赏善鬼王渊渊累垮,冥司女帝重创。冥界一路死撑,亟需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
这个时候,她提休战,于冥界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她也明白,魔尊月如逝的能力丝毫不亚于一千七百年前冥司女帝的能力。若她不及时停战,在背后搞些动作,恐怕要不了多久,神兵又得退攻到鬼门关隘。
“处理完摩迦叶的事情,接下来就是你的了。”月如逝却道。
她丝毫没有要鸣鼓收兵的意思。
“那就是……要继续战了?”
花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神色凝重的举起了九龙鞭……
“花落,漓江托我将前尘往事告知于你。”月如逝将一颗红紫交缠的宝珠交予花落,“漓江说,本不想与你再生瓜葛,奈何你如此行径。服下宝珠,前尘往事便可忆起。对于冥界是攻是留,你再自行判断。”
几个小神兵慌了,“没准这宝珠有剧毒,将军,他们说能吃,就能吃了嘛?”
“对!兵不厌诈,保不准就是毒杀主将的药丸。”
“即便无毒,我也不会服下。”花落麻利的将宝珠丢了,“前尘往事与现在的我早已没有关系了。”
“也罢。”月如逝挑眉,“她还说,丢了也是你的选择,不后悔就好。”
……
七日后,花落还是卸去神兵大将军的头衔,只身赴冥,领了冥界帝女的虚职,归隐了。
六界对花落归隐之事,猜测纷纭。
有认为她心口不一,面上说着不想忆起前尘往事,私底下又贪图,偷偷将宝珠找回吞服。有认为她招鬼算计,一时着了小鬼的道,被在汤汤水水里动了手脚。
但谁也没能想到,那承载着记忆的宝珠被花落随手丢进了兔窝。一只肥胖的小花兔就着萝卜吞服了宝珠。是夜,停战一月,神兵欢呼雀跃,磨刀宰兔……
花落对月感怀,配着烈酒,吃了满一碟的炭烤兔肉。
大梦一场,稀里糊涂的……她就把前尘往事梦了回来。
漓江说她会后悔,原来诚不欺她。
当不当上冥司女君,于她其实是毫无意义的。
她吃了这些苦,原是因着和冥煞结契,为了换取与魔族二殿下文辛的再续前缘,她甘愿献上自己余生的喜乐。
沧海桑田,时过境迁,回到冥界的时候,漓江问了一句:“为他作到如此境地,你可有后悔?”
“若就一直那样想不起他,才是真的后悔。”花落答。
……
北辰宫中,养病的古已听着替她梳头的婢子提及神冥战场上的热闹,很是神往。
“这么说来……她还是不舍前世的记忆?”古已问道。
“这……婢子就不知了。”
古已单手托腮,在首饰盒中挑挑拣拣了半晌,自窗外红杏树上顺了几朵半开的红杏戴上。
天璇托着一碟子嘉果,兴致淡淡的推门进来,打趣道,“少见你打扮的这样清减,是受了什么刺激?”
古已拿起身侧的团扇,漫不经心的坐到了天璇的身侧,“先时,我打扮的很花俏么?”
天璇有些语塞,讪讪笑了笑,“也不是,先时你扮的妖媚,像极了祸国殃民妖姬。而今清减的又像……一夜风雨后的白山茶。”
“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古已拈起一颗嘉果,啃了一大口,“甜的。”
“神尊特特给你留的,你病的这些日子,他……”
“天璇,他……去过不周山谷?”古已打断天璇的话。
“今日天气好,不若找少司命弈棋?”天璇机敏的岔开话题。
……
五界的战乱渐次平息,只留下了神冥这一个战场。
生灵复归和乐,茶余饭后打发时间,只能热心的琢磨起黄泉沿路的风吹草动。
神界失了出师之名,休战的一月里战战兢兢,较之开战还不清闲。
大半月过去了,人界飞升了个天赋异禀的仙,承了有茬的洒扫之衔,上书凌霄宝殿,为神界伐冥又编排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不出三日,冥女漓江教唆散妖欺辱人族的罪行,就风雨欲来的添满了五界百世的茶桌酒肆。神界更是拿出了一封喜庆的红包,言这就是冥女收买散妖的罪证。
“这分明是年节前后,冥女为了酬谢我们修城墙,分给我们沾好运的压岁钱!”
小魔冒尖辩驳,舌战三界,奈何数量太少,背景单薄,不出半日便败下阵来。
见手底下的小魔吃瘪,如逝倒显得佛系。
她着一袭白衣,慵慵懒懒歪坐在漓江对侧,笑吟吟道:“神冥之战想打就打了,何必又搞出这些花俏的流言,皮里阳秋的。”
漓江身着红衣,散着一头的墨发,单手挽着广袖,颇为自在的碾茶烹茶,一言不发。
“神兵没了主帅……听墨绪说,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请来了灵界的应龙陵游。十日后的大战不好啃呐。”月如逝舔了舔干涩的唇,捻了一颗青枣啃了起来,催促道:“你这茶什么时候能好?”
“茶道可是极风雅之事,半点不能急。”漓江给月如逝添了一杯清水,又道,“是……东皇的未婚妻么?”
“对对!正是她。”
“记得,紫英上神也是灵族的……”漓江眉眼低垂,将茶屑倒进陶壶里,调弄着碳火漫不经心道,“人界百世之中,新出了一种烹茶的手艺,小规模火热。说是将茶团碾碎,加沸水熬煮……这样的茶汤提神醒脑,补气健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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