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二章 最厉害的法术
简知大声说道,“怕了?怕了?我为何要怕?我以真心待之,又有什么好怕的?”可这句话说出来,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声音里的惶恐。
因薇哈哈大笑,说道,“真心?以欺骗为开始的真心吗?便如空中阁楼一般,没有地基,一旦风来便即倒塌。”
简知摇摇头,说道,“我自真心,她必不会负我!”
因薇突然一甩衣袖,将一只手摆在身后,眼神中满是讥诮,“若依照凡俗的说法,我们才是一对,而你是后来的,你是第三者,你是小人,你是坏人。可我不明白的是,你这样的人,凭什么有勇气站在我面前?”简知目中现出痛苦之色,明知道他说的不对,可自己却无法说服自己。若他真的出现了,若白如双真的就选择了这个人,明知道是一个火坑还是心甘情愿的跳下去。自己该当如何?自己该去拦截吗?
此人即已出现,不管结果如何,他们之间其实都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眼前之人,便是最大的缘由,便是最大的罪恶。
简知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来害她,我必然杀你!”
因薇悠悠的说道,“是不是害她,究竟什么才是害她,你既不是她,也不是老天爷,凭什么你说的害她就是害她?又焉知你的所为不是在害她?红尘多苦,不论如何总是优思不断,倒不如索性跳出,斩断情缘修得大自在。你这般眷恋红尘之人,身处苦海而不自知,偏又要拉着别人一起在苦海里沉沦纠缠,岂非也是一种自私?便是你这种打着为你好的旗号的人,才令人格外的厌恶,明明是做了坏事,偏又一副正义的嘴脸,当真是虚伪之极。”
“若你没有出现,她本该慢慢的生长而后成熟,直到成为一个完美的情引。不料,你竟是出现了,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她的成长不仅慢了下来,竟是有了倒退的趋势。我再不来,再修炼下去,只怕就会走火入魔了。不过,你只是我的替身而已,又何必这么认真?你的感情纵是真的,在她心里却始终是假的。”
简知心中焦虑,思维本就慢了许多,此时更是没有耐心与他应对,闻言只是更见烦闷。若非此人明明并没做什么,全身皆是破绽,仿佛自己只要一刀刺了过去,那人立时便能死了。可心中却是担忧无比,全无把握,这一刀竟是不敢刺去。
因薇又接着说道,“我人便在这里,你若能离开她,成全我们,我必感谢万分。否则,你不知道还要骗她多久,我又如何忍心?若她真的开心也就罢了,可她这开心偏是假的。当年我因故不得不离去,已是痛苦万分,如今又怎能看你这般骗她?若你执意如此,便杀了我吧!”
简知一怔,他怎么突然这么说?心中觉得不对,却又全不知究竟。
正在此时,突然一声抽泣声传来,简知心中一冷,这声音虽未说话,却极是熟悉。
不敢置信的慢慢的机械的转过头去,正看见白如双莲步轻移在月光下宛若水边的荷花一般,款款而来。
只是眼睛直看着因薇,只是眼睛里全没有简知这个人。
这种无视的眼神,陌生的神态,让简知的心整个的突然沉了下去,仿佛下方便是无尽的深渊,仿佛没有止境。
白如双眼睛里满是泪水,嘴角挂着笑容,一步一步如同扯线的木偶一般向前飘去,裙摆轻移,步步生莲。
因薇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鼓励的张开双臂。
简知绝望的看着白如双一步步的向前走去,想要拦阻却是不敢。心中明白自己该去阻止,可此时的白如双身上的没一根毛发每一个毛孔都在说,离我远一些。
眼看两人就要走到一起,简知慢慢的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却见白如双突然后退一步,因薇皱了一下眉头,柔声问道,“你怎么了?难道还在怪我吗?”
白如双摇摇头,头也不回的回手指着简知说道,“可我已经脏了,就是因为这个人,我已经脏了,我再配不上你了。”
这句话从白如双嘴里说出来,便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一把刀,毫无防备之下,在不可预知的角度倏忽穿过心脏,
这把刀是如此的锋利,直到心脏都停了,还没感到疼痛。
它只是停了而已。
白如双突然转身走到简知面前,恨恨的看着他。
简知眼中痛苦,先是还在想着,只要是为了她好,便是强行将她留在身边也是好的,终有一日她会明白自己的苦心,终会原谅自己。
可此时简知才知自己终究是高估了自己,有些事莫说是做,便只是去想也是不敢。而有些事,都不用去做,只是一句话,便让他失去了全部的力量。
全部的,所有的力量。
看着脸色恨恨全然陌生的白如双,简知只觉自罪恶无边罄竹难书,便是滔尽四海之水也难以洗刷,便是展开无尽山峰也难写写完。人还是那个人,但人已不再是那个人。
白如双突然一把抢过简知的飞星,简知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白如双突然一刀刺在简知身上。
简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全没感受到一丝疼痛。
一下,一下,又一下,一边不停手的刺着,一边哭着,“都是你,若非是你,我又如何能到了如今的地步?”
简知只是呆呆的看着白如双的脸,一动不动。
与外人看来,或是胆怯,但与简知而言,因为这是白如双说的啊,因为是她说的,便是不对的也是对的,因为是她说的,说是自己错了便是自己错了。与人或可争辩或可证明,但白如双说了,简知便连怀疑的勇气都没有。
此时简知才发现,原来自己竟是如此的卑微,卑微到了尘土里,卑微到了目不可见。
有些话任谁去说,也不在乎,也只当做寻常,可当那张嘴说出来,哪怕本该是错的,也像是晴天霹雳一般,这天地再没了色彩,这世间万物再没了温度。
这实是一种比世间任何法术都要厉害的一张嘴,一张口天堂,一闭嘴地狱。你因她而笑,因她而哭,自此没了自己的喜怒哀乐,自此世间最重要的事莫过于此,自此,自己的心,便没了。
可有一天,她走了,却忘了把心还给你。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心在彼处人虽不在,也自安心,可那颗心偏又被她仍在泥土里,狠狠的踩上一脚。似乎她并不知道,这颗坚硬的心脏,只有她才能轻易的毁掉。
似乎你视若珍宝的那颗心,与她而言,是这世间最为肮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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