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众人也是无可奈何。
公公直接将水碗端至郑旦面前,愤愤道:“皇上真是对您疼爱有加。十三殿下,请吧。”
郑旦左手拿起木案上的新银针,颤抖着,在右手中指指尖,来来回回比划,久久不下针……
身后的无双,瞅着郑旦这慌张又滑稽的举动,面如死灰,觉得大势已去,已经在想怎么跑路,跑去哪个国家,还是哪个岛,要不要带上这个疯子了。
而其他心怀鬼胎的人,正等着看这十三皇子的笑话,这滴血认亲或可将其一招毙命……
须臾之间,便听得七皇子道:“怎么?十三弟你不敢验?”
郑旦嘿嘿一笑,“是不敢。”
此话一出,端妃和承章帝等人皆是一愣,四皇子倒是依然沉稳,甚至还端起了茶盏。
七皇子急不可耐,“你果然是假的。”
郑旦却是一副委屈巴巴,弱弱道:“我……我怕疼……”
怕疼?众人被这十三皇子都搞无语了。
尤其无双,睁大了眼睛,盯着郑旦看。心里不禁暗骂,你他么刑部的烙铁都不怕,怕一支绣花针?死到临头了,这疯子搞什么?
郑旦见无双一脸嫌弃,急急递给无双一个眼神。奈何无双实在不懂,左猜右猜,猜不出个所以然。
只听得七皇子不耐烦道:“既然十三弟下不了手,不如我来帮你吧。”说着便走了过来。
“我来。”无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似突然顿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端了木案上的水碗,拿至郑旦手前,身形顺势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只听得郑旦“啊”的一声……
公公及时推开无双,便见郑旦颤抖着自己的手,指尖还嘟着一滴血珠。碗里赫然已多了一滴血液…
公公狠狠瞪了无双一眼,暗骂一声“没规矩”。抢过碗放回木案,端给承章帝。
承章帝和三位妃子,皆看向水碗,却发现,已经是一片淡红色,融合在一起的样子,于是同时以疑问的目光看向公公……
公公立马解释道:“刚刚确实是两滴,等老奴拿过来就已经融在一起了。”
这时,郑旦疾步上前,端着自己那滴将滴未滴的血液,嘿嘿道:“不要浪费了,不如让儿臣多滴一滴。”
血液滴入碗中,瞬时与先前的血液融为一体。
承章帝看着这还不足几秒就融在一起的血液,大喜道,“果然是朕的皇儿。”
端妃也是喜上眉梢,终于放下了这一晚上悬着的心。
只听得承章帝笑道:“这下,谁敢再拿熙儿的身份做文章,朕绝不轻饶。”
…………
对郑旦而言,之所以刚才,久久不下针,是众人都在看他,不好做什么小动作。等到无双扰乱了众人视线,郑旦立马抖了袖中的明矾进了碗里,然后扎破手指滴进血液。
对于滴血认亲而言。即使是相同血型的两滴血液,进入水中也不会相互靠近,直至沉入水底也是各自为政,随着时间的推移才会逐渐晕染。但若加了明矾,血液便会瞬间晕染。
这极不靠谱的滴血认亲,没曾想,最后却挽救了郑旦和无双……
终于熬到了宴会结束,待向承章帝等人行了礼,告了别。郑旦和无双迈着轻快的步伐出了康裕宫。
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还心有灵犀的击了个掌。
就说,这一幕,可把四皇子和七皇子气着了。七皇子直接冷哼一声,上了马车,骂骂咧咧的离开。
但见四皇子,鬼魅似的,从郑旦身边走过,轻声道:“本来,我还不确定你是真是假。不过今晚确定了。看来掉下山崖的才是真正的十三弟。”
四皇子搭了手在郑旦的肩膀,吓得郑旦一个激灵,“不过也真没想到,你还能活。十三弟啊,靠这小伎俩,还能活多久呢?”
瞧着郑旦忽而铁青的脸,四皇子哈哈大笑道,“放心,十三弟,父皇既然有令,此事自是不会再提。皇兄久未有对手,也想跟你过过招。”
望着四皇子信步而去,郑旦气的脸都鼓起来了,上了马车,悻悻往回走,一路上还不忘数落无双。
于是……
“你能不能以后不要滥杀无辜?”
“哎,你别不识好人心啊!我不杀,咱不得完?”
“总之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杀人。”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把老妇人好好安葬了,把老汉接来,颐养天年。”
“还有吗?”
“嗯……能找到他的尸体最好,找不到就算了。”
“还有吗?”
“这楚寻铭不搞死我是不罢休了,你得保护好我。”
“不如我夜里就把他杀了?”
郑旦气得瞪了无双一眼,“怕你没那本事。对了,若走投无路,咱还能逃到哪?”
“去陈国?”
“哼~陈国一副卑鄙小人之态,去了更难活命。”
“那,就去海上的十二岛,随便一岛。到时候,我们做一对好兄弟,安度一生。”无双嘿嘿一笑。
马车徐徐,丢下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郑旦算是过了几天消闲日子。但是,一个皇子,怎么可能天天吃吃睡睡呢。
于是,这天,承章帝的口谕便到了,是让十三皇子去国子监上学……
郑旦一听上学就懵了。怎么走到哪都要上学?于是,一路骂骂咧咧,蔫儿了吧唧,拜见了少师,少傅,少保。
最后还对着人家少保道了句,“我不需要少保,我有吴侍卫足够了。”
搞得人家脸都绿了,尴尬到了极致。
承章帝还贴心的选了几个大臣家中的子嗣,给十三皇子当伴读。
郑旦也是一口回绝,道一句,“我不需要伴读,我有吴侍卫足够了。”
无双心里苦,他是不知道,苦的还在后面……
第一天上学,郑旦便迟到了。
推开学堂的门,放眼望去,最小的皇子七岁,最大的十二岁。
关键这些小皇子,还甚是礼貌的,奶声奶气着,“十三皇兄好。”
郑旦不由扶额,像只领头羊一样,坐在了早就给他留好的第一个位置。
…………
没过几天,郑旦便成了孩子王,不是看上人家小孩儿的宣笔、豪锥、鹿毛、麟角;就是看上人家的玉砚、石砚、澄泥砚、银砚;甚至让小皇子们从自己母妃宫里带好吃的给他。
郑旦大字形展在椅子上,小皇子们一个个递着吃食,“十三皇兄,这是我最爱吃的桂花糕。”
“十三皇兄,这是母后让宫人从民间带的糖人儿,我都舍不得吃呢,今日专程带了给十三皇兄。”
“十三皇兄,这是我舅舅打的野鹿,这鹿肉可好吃了。”
郑旦偏头一看,小家伙从怀中摸出一个纸包。
郑旦赞誉道:“哎呀,不错,我还以为你直接揣怀里呢,还知道用纸包。有前途。”
在他的认知里,这么小的孩子,大体会直接从怀里摸出一块油滋滋的肉吧。他脑子里已经脑补了画面,被油浸湿的胸口,和两只油腻腻的小手……
拜托,人家好歹是皇子,从小学礼仪等的。
此时,一个稚嫩的哭声响起,循声望去,一个小小的皇子,两手端着一碗早已凉透了的米线,那碗都比他的头大。
郑旦接下那碗米线,放在桌上,抱起小皇子,柔声道:“你为什么哭啊?”
那胖嘟嘟的小手揉着双眼,稚气着,“十三皇兄,这是我最爱吃的粲,但是我没有想到把它包在纸里,所以,等你来,都冷掉了。”
郑旦忽而想到了挂件儿,情不自禁搂了搂这小小皇子。
于是,一众小皇子都开始要抱抱,须臾之间,郑旦身上便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挂件儿……
少傅推门而入,看着这,日日乌烟瘴气的学堂,气的腮帮子的肉都开始抖动,抛了一句,“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又甩门而去。
于是的于是,承章帝便开始捏着眉心,听少傅对郑旦那滔滔不绝的控诉。
“皇上,这十三殿下不学无术,上课睡觉,下学还胁迫小皇子们给他带各种各样的东西,这样也就算了。十三殿下还让皇子们比赛画画,画的是一只小鸡在地上啄米!这样也就算了……”
少傅说的唾沫横飞,“他写的那字,还变成了皇子们争相模仿的对象,硬生生把那些或娟秀或俊逸或遒劲有力的字变成了狗爬的大字,老臣……老臣,真是做不了十三殿下的老师了啊。”
承章帝本来听到皇子们争着模仿字迹,以为这十三皇子真有一技之长,正准备高兴,又听得“狗爬的大字”,瞬时又颓然了下去,看着已经颓然倒地的少傅,甚是无奈,“少傅,你且,先回去修养几天。看来寻熙确不适合习文,可能更适合习武。朕便让他只去习武吧。”
少傅听得此言,连连喊着“叩谢隆恩!”
…………
你以为他就适合习武了?
少师兴冲冲看着这180的大个,身材匀称,摸了摸郑旦的腰腿,甚至有一种骨骼惊奇的错觉。
于是,斧钺钩叉,刀枪剑戟,锐棍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十八般兵器让郑旦轮番试了一遍。
可是郑旦,挥剑伤了自己的胳膊,耍棍被刺扎了手指,甩鞭抽了自己的屁股,抬刀却扳倒了自己。
少师吓的面如死灰,拿了弓给郑旦,心想,这总伤不到自己了吧?郑旦倒是有模有样,举弓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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