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毫不犹豫的说道:“李少师。”
李少师指的就是李善长,朱重八朱皇帝登基时,凡追封祖先及册立后妃、太子,都由李善长担任大礼使,立下朱标为太子之后,又以李善长兼太子少师,授为银青荣禄大夫、上柱国,又率礼官制定郊社宗庙之礼,就连大明朝现行的六部官制也是李善长先上奏确定,其后更是商议官民丧服及朝贺东宫礼议。
让李善长来担任议婚使,杨少峰脸上有光,朱重八朱皇帝的脸上也有光。
然而宗正寺经历刘洋却微微摇头,“陈老公,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般局面,咱们三个不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差不多,有些事情还是摊开说比较好——你觉得李少师会愿意给他杨知县做议婚使?”
“还有刘青田,胡子中,孔克坚,这些人随便哪个身份都是够了的,可是又有哪个会愿意给他杨知县做议婚使?”
“剩下徐相、常平章还有汤帅,他们几个的身份既合适,想必也愿意,可是他们眼下正在跟鞑子打仗,在下何德何能,敢让他们回来给杨知县做议婚使?”
“要是等他们班师回朝了再说,咱们几个是能等,可是上位那边能交待过去么?”
瞧着长吁短叹不止的宗正寺经历刘洋,陈忠心道谁特么跟你一条绳上的蚂蚱,要不是你们几个蠢货把事情给搞砸了,咱家这会儿正折腾他杨知县折腾的起劲,回京之后还能拿到赏赐,现在被你们几个蠢货给坑了,你还想让咱家帮你们想对策?我呸!
然而就在陈忠想要说一句“咱家也实在想不到谁合适”的时候,脑子里却忽然闪过刘洋刚刚提到的几个名字。
刘青田指的是刘伯温,胡子中指的是胡惟庸,孔克坚是原本将要册封为衍圣公的孔希学的亲爹,这几个人身份确实合适,但是这些人都因为杨少峰而被朱皇帝折腾过,谁也不可能心甘情愿的给他杨知县做议婚使。
在见识过杨大知县暴打礼部郎中然后直接掀桌子摆烂甩锅的本事之后,陈忠已经不敢再让刘青田等人给他杨知县做议婚使——万一这些人心里不舒坦想要折腾杨知县,而杨知县又再一次直接掀桌子,自己可担不起这个后果!
但是,刘洋提到的孔克坚,却让陈忠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孔克忠。
孔克忠有个儿子叫孔希路,眼下正在京师带人修撰《洪武大典》。
虽说在至元十九年的时候,南宗已经让爵于北宗,但是孔克忠、孔希路父子再怎么说也是孔夫子的嫡系后人,孔希路眼下又在跟孔希学竞争衍圣公的封爵,要是让孔希路出面做议婚使,孔希路得承咱家的一份情,他杨知县不也要承咱家的情?
不对,除了孔希路,其实还有一个人更加合适,而且只要那个人提出来,朱皇帝上赶着嫁两个义女这事儿都能变得顺理成章,天下人只会夸奖朱重八不忘旧情,谁也不会说朱皇帝靠嫁义女来拉拢人心。
暗自琢磨一番后,陈忠便直接对刘洋说道:“刘经历,咱家这里倒还真有两个人选。”
“这第一个,就是眼下正在带人修撰《洪武大典》的孔希路。”
“孔希学可能因为《洪武大字典》而深恨杨知县,但是孔希路却必然会因《洪武大典》而感激杨知县,这其中的门道,想必咱家不说,你刘经历应该也能想得明白。”
“不过,此人乃是上选,非上上之选。”
刘洋眼睛一亮,问道:“那第二个人呢?可是上上之选?”
陈忠点了点头,说道:“这第二个人,便是龙潜之时曾经拿出一块地给皇爷的刘继祖,此人不在朝堂,身无官职,但是却与皇爷有恩,只要刘经历能说动他出面议婚,倒是更胜孔希路三分。”
刘洋毫不犹豫的道:“那就刘继祖了!只不过,单凭本官一人,怕是难以说动刘继祖,还需要陈老公相助才是。”
陈忠再次点了点头,应道:“方才刘经历已经说过,咱们三人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要互相帮衬着才是。”
……
杨少峰再一次躺在了县衙后院的躺椅上,满脑子里就只剩下两个字。
舒坦。
马皇后回京了,自己就不用再承受来自于丈母娘的威压,不必再处处小心翼翼。
陈忠那个死太监和礼部、宗正寺的官老爷们也滚蛋了,自己也不必再天天早上被人早早的喊起来学礼仪,不用被人折腾。
只是一想到学礼仪的痛苦,杨少峰的脸上又浮现出一抹嘲讽。
很明显,那个礼部郎中许振东明显是受了什么人指使跑来跟自己为难的,估计不是李善长他们这些牛马,就是像孔希学这样儿的倒霉蛋。
可惜啊可惜,许振东这货的脑子明显有些不够用,折腾人的手段太过于粗糙了些,说话的时候嘴上又没个把门的,终于让自己抓到机会成功反杀,如今终于能再次享受咸鱼摆烂的生活。
等晒够了太阳,杨少峰才再一次钻进了书房。
是时候给大明的官老爷们上上强度了。
既然这些人还有心情跑来给本官添堵,就说明这些人还是不够忙,只要这些人不够忙,他们就对不起本官岳父大人给他们发的俸禄,更对不起天下百姓对他们的供养。
五代十国时期孟昶亲撰的《颁令箴》不是说了么,“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大明朝的官老爷们拿着百姓供养给他们的俸禄,还有闲心跑来宁阳县寻本官的晦气,这就是典型的下虐小民上欺天心,不给他们上上强度,只怕这些官老爷们永远也不会长记性!
然后,杨大知县就摊开奏本专用的纸,提笔写道:“中书省直辖宁阳县知县杨、谨奏为请定五年计划。臣闻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而牧之。古之帝王审知乎此,故位曰天位,职曰天职,禄曰天禄,民曰天民,民本有饥食渴饮之欲,不能以自治,必赖君有以养之,人主能以一心总天下之万机,不能以一身兼天下之众职。古帝王之勤民者非事事而亲之,要在责成臣下而已……当定百年之计……五年为期……伏奏以闻……”
大概意思就是说老天爷既然让你老朱当了皇帝,那你就得好好干,你得对得起百姓,但是呢,你一个人不可能干完所有的工作,你得让臣子们干活,而让臣子们干活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制定出一个长远的计划,比如先制定一个百年规划,然后每五年为一个工期,完成了有赏,完不成了就追责,我的话说完了,要不要给你手下的牛马们上强度就全看老登你怎么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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