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国库都没有余粮了,仅仅一个秦州军就敛了这么大笔财富,皇帝有多震怒自不必说,更多的还是担心。
这样一笔财富如果不能为朝廷所用,那它的去向就很有必要查清楚了。
而且番军向来独立,有秦州军这个先例,其他军是什么情况还很难说,若是多来几个秦州军这样的,皇帝就真担心屁股下的位置还能不能坐稳了。
为了查清楚财物的流向,秦州军三十多个将领全都被审问了一遍,手段自是不怎么友好,但是却没人知道下落,唯独秦州军的统领供出了一个可能。
说是石先提前转移了财物。
石先就是那个提前跑路的小将,之前明月就特地嘱咐过,不过此人油滑,这么长时间了,竟是半点踪迹都不露。
欧阳照向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找不到人,他就另辟蹊径,那么大笔财物不可能悄然消失,就算转移,也不可能转到太远,所以他选择了秦州以及秦州附近的几个州。
宁州位于秦州东边,已经到这里三日的欧阳照,白日就和一众官员出门巡视土地,晚上就听夜魅的人汇报调查情况。
只是正事没查到什么,却得到了另一个消息:宁州军大肆开设赌坊。
赌坊在任何地方都很常见,但是由军方开设的赌坊还是第一次见。
欧阳照让银钩悄悄摸进去探了,结果发现这些赌坊手段不干净,用各种方法吸引人去赌钱,只要进去,就没有穿着裤子出来的,全都输得底儿掉。
夜魅的人也找城中百姓打听了,已经有很多百姓家里因为赌钱而败光家底。
欧阳照几乎瞬间就确定,宁州军也在私下敛财,虽不像秦州军那么明目张胆,偷偷做那也是犯罪。
考虑到秦州军一事的前车之鉴,他没有冲动,得先查确认财物的具体位置,才好找人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否则一切又要打水漂。
吩咐人准备了笔墨纸砚,欧阳照写了信,经官驿送回了京城。
最近皇帝正愁裁军的事不顺呢,欧阳照这封信回来给了他信心。
欧阳照在信上说:宁州土地广沃,本就缺少劳力,他与地方上的官员达成一致,答应给士兵们一些赋税上的优待,除此之外,还请求朝廷给予这些士兵一定的钱粮安抚,宁州军对裁军已没了之前的抵触。
皇帝当即就答应了,并且派了英奇将军关明义亲自押送钱粮至宁州城。
临走的前一日,关明义来问明月:“需不需要带话给王爷?”
明月一囧,之前她还能信誓旦旦跟阿兄说,自己和欧阳照只是朋友,现在,她心虚。
可是阿兄都来问了,她说没有,好像也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想了想,她还是点了点头:“阿兄稍等,我去去就回。”
关明义自然知道她去干嘛,写信嘛!
只是看着自家妹妹口是心非的样子,他的心情说不上的复杂。
他也就随口一问,妹妹要是摇头,他其实更开心,可惜,事与愿违。
很快,明月就送了信来,她其实没在信上写什么,说的都是正事,可面对自家阿兄过于直白的审视,还是觉得臊的慌。
关明义看破不说破,叹了口气,“放心,信我会送到。”
“阿兄也要小心。”怎么看明月都觉得阿兄的表情有些落寞,于是出声叮嘱了句。
关明义自觉熨帖了好多,忽又意识到,自己只是去押送物资,妹妹这句小心,是真的随口关心,还是猜到了什么,不由小心看了她一眼。
这一看,就对上妹妹含笑的表情,嘴巴先于脑子,问了句:“你都知道了?”
“嗯,齐王的信是官驿送回来的。”
简单一句话,包含的信息却不少。
用官驿送信,放到别人身上,那就是再正常不过,可明月了解欧阳照的性子,他是个能低调就不会高调的人,而且手里也有一支力量。
他如果要送信回京,为了不泄露信上内容,应该会直接让身边人送,而不是通过官驿,费时又长,还容易泄密。
但他既然这么做了,就说明有这么做的理由,这一点,在皇帝点了关明义做押送官的时候,得到了印证。
如果是战时,押送物资的人自然要慎重,可现在不是战时,皇帝还选了关明义去,就说明此去的目的并不单纯。
关明义此时的心情越发复杂了,不是因为妹妹聪明,而是她无形之中表露出的,对另一个男人的了解。
都没看到信呢,就能从对方一个小小的动作猜出目的,不是知之甚深,又是什么。
“的确是有其他事,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能解决。”关明义强颜欢笑,安抚妹妹。
明月何其聪明,一听他这含糊的口吻,也就没再多问。
关明义走的这一日,卿尘和秦安妤来了将军府。
时值盛夏,明月将人安排在了碧波湖湖心亭,这里如今是真成了避暑的好地方。
四周都是水,清清凉凉,不像别处,风都是热的。
目之所及是一片粉红和碧绿交汇,荷花都开了,一大片一大片,给炎炎夏日装点了鲜嫩颜色,湖水和荷叶的碧绿相映成趣,微风习习,摇曳生姿。
“我看夏日就住到你这里好了,有避暑的地方,还好吃好喝地供着,简直乐不思蜀。”
卿尘十分没形象地咬了口甜瓜,边吃边道。
甜瓜是冰镇过的,热天吃起来正好。
除了瓜果,还有点心茶水。
秦安妤动作斯文些,不过比起平日在外人面前端着,这会儿也没好多少,也咬了口甜瓜,附和:“深有同感。”
明月笑看二人:“你们要是想住,我求之不得,将军府好些院子都空着,我现在就吩咐人去准备。”
笙烟很有眼色,立刻就接话:“奴婢现在就去。”
说着就转身欲走。
卿尘叫住她,对明月道:“我们就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不过你这丫头是真懂事。”
得了夸赞的笙烟不好意思,却也落落大方回了句谢。
想起刚见面那会儿连回话都不敢抬头的小丫头,明月也感慨,笙烟变化确实大,不过这种变化是好事。
“碧荷怎么样了?”看着笙烟得了吩咐退下,秦安妤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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