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湘到底在哪儿?
其实当何露母女在沙漠醒来时,吴湘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知从哪儿飘回了意识,吴湘大脑终于开始运转了。但她眼皮沉重,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由不得自己控制。而且,随着上下颠簸,酸痛一阵阵袭来…
她努力把脑袋里的信息拼凑起来:跟于谅谈话到一半遭遇轰炸;她与何露母女一刻不停夜晚抵达怪石滩遇到被埋伏,何露挺身而出以一敌二;何柔抱住她一起跳下悬崖,突然何柔不知道去哪儿了,只剩她一个挂在滑翔伞下,被肆虐的沙尘暴撕扯着不知往哪个方向飞了多远,天地间充满了黄黑色的沙尘;最后滑翔伞被嶙峋的岩石勾住,她被拉扯着悬在半空中,然后就断片了…
遇袭时腹中剧痛难忍,体内的怪物像要爆炸似的,鲜红的触手蠕动伸展,好像要撑破身体的血肉,她一直艰难地压抑着,她恐惧这未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昏迷了一阵,腹部倒是不再疼痛,可她这是在什么东西上,有点软 ?算了,反正不是挂在十几米高的岩石上,也没有摔在硬邦邦的地上像鸡蛋一样破碎,也没有被野兽生吞活剥,好像还挺走运。可模模糊糊地,她听到旁边的对话,再也淡定不了了。
一个粗哑的男声骂骂咧咧:“妈的,昨晚那沙尘暴真他妈的大,耽误我们好几个小时!”
另一个听起来稍年轻但结巴的男人接道:“那,那你还浪,浪费时间去捞人?我,我看她这死样,活,活不了多,多久。”
粗哑声音唾了一口,骂道:“你懂个屁!她那个滑翔伞是好货,补补还能卖点钱。而且我们不是给老妖怪送货么,顺便看他收不收。”
结巴还嘴:“老,老妖怪最近都,都不收死人…你,你耽误送,送货,他,他又要砍价!本,本来就三,三瓜两枣的,连口酒都,都得算着买,还,还……”
“卧槽,你就不能闭嘴么?!”粗哑男破口大骂,“大热天的你他妈的啰里八嗦是欠揍吧你?!”
结巴有点心虚,声音小了些,但还在犟嘴:“你,你把我的驴,驮了这,这死人,我累死了,我,我都没说啥…哎呦哟——!!”
啪的一记响鞭,那结巴的惨叫倒是很利索高亢。
“老子受不了你这张破嘴,比他妈的10个婆娘还絮叨!老子上辈子造什么孽,遇到你这傻逼!这票做完你给老子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哎呦~别,别介~我,我也控,控制不住……”结巴顿时挤出了哭腔。
“闭嘴!!!”
“好,好,闭,闭嘴。”结巴好像捂住了嘴,不敢再出声。
原来是挂在驴背上,吴湘听他俩对话有点想笑,但她忍住了,因为很明显她现在处境不妙。
老妖怪,收死人…这铁定不是啥好事。
几人安静地走了一会儿,吴湘背上晒得发烫,她口干舌燥,终于攒够力气偷偷把眼皮睁开了一条缝。
她脸朝下挂在一匹癞皮毛驴的背上要死不活地走着,地面的石头沙砾从眼前闪过,她的头在毛驴背上颠簸,一下一下撞在驴的侧腹,有一股动物的骚臭味。
她眼睛半睁,转动眼珠,用余光瞄到前面一个瘦骨嶙峋的马屁股,再往上看,马背上有个披着黑斗篷的背影,不很高大,但是壮硕,戴一顶黑色宽檐帽子,有点西部牛仔的风格。马旁边紧跟着一个高瘦的身影,也是斗篷帽子,一边走走跑跑,一边哼哼唧唧喘着粗气。他俩的腰部在斗篷下有些凸起,应该是带着武器。
嘎吱嘎吱——
吴湘正头疼地想对策,注意到有节奏的嘎吱声传进耳朵,她不敢动作,只能又转动眼珠到另一侧,用余光瞄瞄后方——她身下这匹可怜的驴子身上还挂了一个破烂拖车,轧到石子就颠一下,看起来马上就要散架了。
拖车上面盖着块军绿色大油布,有几处隆起,没什么响动。
这大概是给‘老妖怪’送的货。
吴湘暗自盘算,她前一天晚上吃了颗能量糖,这十几个小时过去,肚里早就空空如也,她没有体力也没有武器对抗两个人……
“哎,武器!”她灵光一闪。
在营地时何柔送她了一个深紫色腰包,她一直绑在身上,里面塞了匕首电击枪,还有不少食物和应急物品,现在不就是紧急情况!
“我腰包呢?”
她缩回手往腰上摸去,没有,然后看向前方,果然那腰包正挂在结巴腰上,随着走动紫色的腰带一甩一甩,看来他们早就把她全身搜刮了一遍。
啡~~
她没有弄出多大动静,可癞皮毛驴感觉到了,它大叫一声,使劲跺跺蹄子。前面俩人贩子立刻警觉地回头,正好捕捉到吴湘惊慌闭眼的一瞬间…
吴湘心里一边咒骂这该死的畜生,一边被结巴不客气地扯摔到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我艹!!”
结巴踢了她一脚,唾沫横飞地骂:“你,你这臭娘们儿,醒,醒了还,还不滚,滚下来!”
那哑嗓子也翻身下马走过来,他没吭声,冷眼打量着吴湘。
她抬起头这才看清了两人的长相。
那个哑嗓子满脸络腮胡,头发乱七八糟地从帽檐下钻出来,他戴了个黑眼罩遮住左眼,脸上沟壑纵横,也不知道是伤疤还是皮肤差,身体被大斗蓬盖住,只露出灰绿的裤脚和一双大皮靴,不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掩盖不住的老奸巨猾,一看就不是善茬。
旁边那个瘦高结巴脊椎畸形,背上突起一大块,从侧面看严重驼背,从前面看身子是歪向一边。他也穿着差不多的衣服,但气势差了一大截,有点尖嘴猴腮的狗腿子样,一直在旁边结结巴巴骂吴湘找死,害他大太阳下走了老半天的路。
“你是谁?”哑嗓子低沉地问道。
吴湘脑海里浮现出于谅叮嘱的话——“你继续装做哑巴,千万不要露馅”、“如果你的身世被其他人知道,或是你没有残疾,就会有生命危险”
她张了张嘴,只发出了几句嘶哑的啊啊声,喉咙火烧火燎的疼,嘴唇上的裂口渗出了血,她赶紧伸手摸了摸耳朵——何柔给的黑鸟耳钉没了!
她指指自己的耳朵,又指指两人,两人愣了一下,哑嗓子皱眉瞟了一眼结巴,结巴不太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耳钉说:“你,你是说这,这个?”
吴湘赶紧点头,伸手就要拿。
结巴一把缩回手,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啐道:“呸!你,你的东西都,都归我了!”
啪——
清脆的大嘴巴子呼在了结巴的下巴颏上,打得他一个趔趄,哑嗓子恶狠狠挤出两个字:“给她!”
td,连这鼻屎大的娘们儿戴的玩意儿都要抠下来,说出去还怎么在道上混?
结巴捂着脸,气鼓鼓地把耳钉丢在吴湘身上,她赶紧戴上,轻轻按了一下红色鸟嘴,调整到语音模式。
“我是纯净地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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